甜蜜的,苦澀的,溫柔的,粗野的,心痛的,釋懷的,思念的,痛恨的,所有的感情都交織在一起,也譜不出這曲愛的戀歌。
舌尖在彼此的口中纏繞,漫長漫長的一吻,在急促的呼吸中停止。
凰將離微微睜開眸子,那銀色的月光雖清亮,卻看不清他的容顏,一手遮住了她的視線,鳳月夜低頭,在凰將離的唇邊落下一吻。
“不要睜開眼睛。”鳳月夜低頭凝視著懷中的人,她像一朵雲端盛放的白蓮花,美麗妖嬈。
凰將離輕哼了一聲,嘴角又迎來了他的氣息,這一次他不急著急攻,卻是柔柔的,用舌尖勾繪著凰將離的唇形,輕輕舐舔,宛若稀世珍寶。
頭昏昏的,身子軟軟的,心跳的飛快,身體飛速升溫,欲望像火焰一樣蒸騰。凰將離終於抬起她一直低垂的雙手,牢牢環住鳳月夜的頸項。
心裏在低呼,鳳月夜,我愛你。
眼角卻是破碎的淚滴,串串滴落,怎麼止也止不住。
身體被填的滿滿的,瘋狂無止盡的索取,呻吟卡在喉間,呼不出來,手指掐在他的背中,隻能仰起脖頸,痛苦的愉悅著。
咬牙承受著他一波又一波的衝刺,緊咬著的唇又一次被撬開,被迫在他舌尖的逗弄下,溢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淚,依然不停的淌著。
鳳月夜伸出手,環緊了身下人的纖腰,讓彼此貼合的更加緊密,像山洪爆發一樣的欲望,源源不斷的釋放在凰將離的體內。
空氣中彌漫著愛的味道,月似乎被這場景羞得躲進了雲層之中。
凰將離低著頭,白皙的臉上一抹酡紅,看醉了鳳月夜的心。她閉著眼,濃密的睫羽微微垂著,在眼瞼下投射出一圈溫柔的剪影。
翻身將她緊摟在懷中,一向陰沉冷漠的鳳月夜,竟然微微顫抖起雙手,四手相疊,一雙纖細無骨,卻在右手的虎口處有一塊厚厚的繭,一雙線條分明,掌心厚實,觸感卻很柔軟。
鳳月夜就這樣環著凰將離,下頜輕靠在她的肩胛上,低頭,看著自己掌中的那雙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嘴角揚笑,語氣柔和,聽來卻如此堅定。
凰將離的手一抖,正欲縮回,卻被他牢牢製住。隻好低著頭,感受著他在耳邊火熱的氣息。
“不要再離開我了……曦兒。”鳳月夜開口道,滿是眷戀。
凰將離睜開眼睛,手指在鳳月夜的掌心胡亂的畫著,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隻想要自己聽見一樣。“月夜,曦兒已經不存在了,在你將她嫁予南宮羽墨,作為籌碼之時,便已經不再了。”
鳳月夜身子微微一僵,良久,才無奈的歎息道:“我的曦兒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是嗎?”
凰將離咬著唇,點頭道:“是的,我已經不需要你……”保護了,我想保護你,可以嗎?
肩上一陣疼痛,凰將離低呼一聲,在腦中盤旋了千萬次的話,終於隻說出了一半。
鮮血順著白色的紗衣蘊了出來,凰將離側過頭,癡癡一笑:“一向聰明絕頂的天尊,也會做這種傻事嗎?”
感覺到鳳月夜頓時鬆了口,無力的靠在身後的床榻上。凰將離低下頭,冷冷的說道:“子衿曾跟我說過,北方有一個名族,凡是自己的東西,總要在上麵做上記號,宣告自己的所屬權。”
“曦兒……”鳳月夜滿目傷痛,不知如何作答。
忽地,語氣變得柔和,凰將離的臉上,似乎也出一點笑意,繼續道:“這麼說來,我的第一個主人,應該是靜慧,那胸口的一箭,到是我終身洗不去的記號了。”
“曦兒……”鳳月夜忍無可忍,扳過凰將離的身子,想要與她對視,卻隻看見凰將離側臉,和用勁扭轉的脖頸。
一切的語言似乎都是多餘的,鳳月夜緊緊的摟住凰將離,一遍一遍的輕拍著她的背。
凰將離低頭靠在鳳月夜的肩上,忍不住抽搐身體,像受傷的小獸一樣,無望的抽噎。
心,很疼很疼。
淚,滾燙滾燙。
凰將離迷迷糊糊中閉上了眼睛,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裏麵她一遍又一遍的擦著漣水上的血,卻怎麼也擦不幹淨,直到自己的雙手都滿是鮮血。
她驚呼著睜開了眼睛,窗外是一片明媚的陽光,夏風陣起,一片綠葉從半掩的窗外落入房中。
綠葉含情,上麵點點墨跡,正是用公正的小楷寫下的一行字: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緣定三生,白首不離。
凰將離起身,撿起地上的綠葉,指尖觸摸著未幹的墨跡,自言自語道:“月夜,你現在許我這些,又有何用?那顆心,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你彌補不了了。”留戀地望了眼曾經生活過的弱水閣,凰將離掩去嘴角的笑意,旋身飛出穀地。
一路,皆未曾回頭,那綠葉,從她的手中飄飛,晃晃悠悠地再次回到那弱水閣,落在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中。
“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我,曦兒……”苦澀在嘴角蔓延開來,他將手中的綠葉小心翼翼地放在懷中,伸手捂住胸口,那裏的玉佩散發著暖意,可他的心卻是一陣冰涼。
夜郎王府內,白色帷帳依然高掛,一個半月前,夜郎王遭遇天山殺手刺殺,身負重傷。
“王爺!”碧珠端著藥碗,走進夜郎王的房中,夜色濃黑,隻有月光依稀射入房內,隱約能看見房中擺放錯落的家具。
碧落放下藥碗,點亮桌上的油燈,橙黃的火苗映的滿室昏黃。
“該喝藥了。”複又拿起藥碗,端至夜郎王麵前,碧珠柔聲道。雖然知道結果很可能是被潑了滿身,或者是直接從窗戶扔出去,但是這一切都無關緊要,隻要他能喝藥,受這點苦算什麼。
夜郎王沒有抬眸,漆黑的眸子一轉,伸手端起了藥碗,隨手向窗外扔去。
乒乓一聲,瓷碗碎裂,窗外的芭蕉葉瑟瑟作響。
碧珠低著頭,默默退到門口,輕聲道:“王爺,碧珠再去為你熬一碗。”
明明是盛夏時節,不知為何,凰將離覺得身上有點涼。她拿出一顆步嵐澈研製的研製毒反噬的藥丸,重重塞入口中。
碧珠行至小院門口,停下了腳步,緩緩開口道:“芭蕉樹後的朋友,你可以現身了。”
凰將離也不躲閃,從樹後站了出來。
月光下,一樣的白衣翩然,一樣的秀美讓人忘了呼吸。
一樣如池中青蓮,出淤泥而不染。
一樣如風中百合,墜凡塵而不妖。
她是個受上天眷顧的人,美得讓人驚歎。
凰將離淡淡一笑,像是看見了老朋友一般,向碧珠微微頷首道:“我是來找他的,與你無關。”
碧珠轉身,兩人在月下對視,說道:“你也看見了,他現在沒有還手之力。如果你執意要進去,那隻有踏過我的屍體。”她的眼裏充滿了堅定,沒有一絲雜念。
“我可以等,等他好起來,再與他一決高下,我與夜郎王府之間的是是非非,不足以於外人言。”凰將離側身,一臉冷然。
“嗬……”碧珠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有什麼不足以於外人言的?不就是那麼幾檔子破事嗎?你又能比我高貴到什麼地方?不還是當著自己愛人的麵,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嗎?”
“你……你說什麼……”凰將離的臉色頓時泛白,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彙聚成一幅斷斷續續的畫麵,她隻記得當時自己病的很重,很重很重……“不是這樣的!”凰將離辯解道。她記得那晚,隻是喝醉了,但並未與青酌發生什麼!
想明白之後,凰將離冷靜下來,她凝著碧珠,嘴角勾笑:“明明是天山的人,如今卻是這般的向著夜郎王,這是想要背叛他麼?”
“背叛?”碧珠淒然一笑,“自那日之後,我對天山便沒有任何的作用了。在這夜郎王府十幾年,王爺待我如何我心中清楚,也感激,我不想做個狼心狗肺的人。你說,我這是背叛麼?我對天山已經仁至義盡了。”
“那隻是你的認知,在我眼裏,你便是背叛了。”
“嗬,你以為你就是好人麼?”碧珠一把拽起了凰將離的領子,將她拖到小院外,狠狠的說道:“小王爺是個苦命之人,他原本自由自在,可他這一生的劫數便是遇見你。為何你要出現在他的麵前?為了你,他拋棄了他的自由,他散盡千金隻為博你一笑,他甚至不顧自己身上的寒蠱,獨身去那天山救你,甚至為了你在屋頂上吹了三天三夜的寒風,那樣天寒地凍的天氣,你怎麼忍心!他病了,他快死了!可他聽到你的消失,聽到能與你成親,那蒼白的臉上才出現笑容!他是那麼的期盼那一天的到來,可是你!你居然害死了他!”
凰將離推開碧珠的手,退後幾步,冷冷道:“你有你的愛,我也有我的愛,就算我曾欺騙過他,那又怎樣?隻不過身不由己而已。我,固然可恨,但是我不可憐,你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人!”
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說出,反而覺得釋懷了不少,背過身子,凰將離不再看碧珠,決然道:“你去告訴他,中秋之夜,我會在五裏外的土地廟等他,他若是個男人,就不應該讓愛著自己的人,為他白白送命!”
月華如水,隨風送走一襲白衣,衣袂翻飛之處,依稀還能聽見她決然的聲音。
他若是個男人,就不應該讓愛著自己的人,為他白白送命。
可是,你可知道,若是真心愛著他的人,即便為他白白送命了,那也是甘心情願的。
“她走了……”碧珠轉過,對著門內那一抹黑色身影,淡淡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對她既愛又恨嗎?”夜郎王苦苦一笑,“因為她那麼像那個人!我曾那般的寵她,隻因為她是那人的女兒,那個我拚盡全力都得不到的人,可鳳子衿卻是那般輕易的,讓她甘願為他生下孩子,獻出自己的生命。”
夜郎王手一抖,從胸口摸出一枚吉祥製幣,絲帶紅顏,青銅清亮。
“這個製幣是一個身份的象征,它的第一持有人,是天朝前公主,而我,是從公主的屍體上得到它的,因為這個製幣,凰將離一直都是孤兒。”
“你是說……”碧珠驚駭。
“不錯,凰將離她有著高貴的出生,隻要公布了她的身份,她甚至可以名正言順的剿滅了我夜郎王府!因為她的母親是前朝公主。但這一切,我甚至是鳳子衿都對她隱瞞,我告訴自己,一旦我將這些說出來,那麼會為他招至殺生之禍,會把她推進萬劫不複的爭權鬥爭。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其實根本就不是擔心這些,我最擔心的,是失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我不能失去這二十幾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因為沒有了這一切,夜郎王就不是夜郎王,隻是一個路邊的乞丐而已。所以,我自私的將她禁錮起來,那麼這個秘密。永遠都不會被他人發現。”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碧珠抬首,眸中自有千言萬語,卻隻說了這一句。
夜郎王低頭,良久無語,複又緩緩開口道:“因為,你是愛我之人。”
碧珠燦然一笑,轉身至黑暗中,重新為他熬製一碗湯藥。
夜郎王轉身,目光悠遠地看向那院中的芭蕉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聽了這麼多,還忍心殺她麼?她是步卿遙最疼愛的妹妹的女兒,也算是你的侄女,你……”
黑暗中閃出一個曼妙的身影,她緩緩行至夜郎王身前,原本挽起的青絲全然放下,披散在她的肩頭,那恢複了原本容貌的絕美容顏,竟是與那凰將離不相上下。“我恨步卿遙,自然也恨鳳子衿,你覺得,我知道了她的身世,還會放過她麼?仇恨隻會更加而已。夜郎王,她是前朝公主的女兒,更是鳳月夜的妹妹,嗬嗬,我原本來想讓他們相愛相殺,現在倒好,嗬嗬。這層身份,怕是我沒弄死他們,他們也不能在一起,真是天助我也。”
月亮如水,安靜的院子裏,隻剩下了靜慧張狂的笑聲。夜郎王看著那張扭曲的臉,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得苦澀。
月光如水,灑在別致的小院落,如火如荼的夏日,即便到了夜晚,還是難掩其炎熱,空氣中傳來遠處荷花池中的幽香,很是清淡。
坐在石凳上獨酌的人,執起酒杯,對著月亮道:“酒逢知己千杯少,閣下既然來了,何不出來與在下痛飲一杯。”
慕容白淡淡一笑,從拱門後麵隱出,他不得不佩服院中人的武功修為,他特意收住了身上的銳氣,卻還是被他發現。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青簫公子果然是名不虛傳。”慕容白恭維道。
青酌微微側頭,視線在慕容白的臉上略過,淡淡說道:“百曉堂副堂主這張麵具,可是要比真人差多了。”
慕容白啞然失笑,想來白錦曦肯定是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了他,也不隱瞞,坦然說道:“青莊主好眼力。”
青酌也不客氣,微微一笑,坐下來,倒上一杯酒,說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喝一杯。”
慕容白應聲坐下,環顧四周,隻見青酌一人。
“這赤焰山莊,如今也就剩我一人了,我一人也就足夠了。”青酌淡淡道,沒有一絲表情。
慕容白倒酒的手陡然顫了一下,壺中酒水,傾倒在石桌之上。
青酌奪過他手中的酒壺,親手為他倒上,說道:“青琉還好麼?那日……多謝你出手相救,不然,他們此刻定會落在那夜郎王手中。”他執起酒杯,送到慕容白麵前。
仰頭喝下青酌端來的酒,慕容白喟然長歎,他看不懂眼前這人,明明就藏在暗中,卻是不肯上前救那人,明明深愛著那人,卻是夥同了夜郎王和靜慧發出尋人令。
“你竟然好關心她,為何不出手相救?”
知曉慕容白口中的她是何人,青酌語結,自顧又倒了一杯酒,說道:“我隻是不忍。”隻是不忍而已,不忍如此傷害她,不忍看著她傷心欲絕,不忍才擦肩而過,又要受相思之苦。死了,倒也清淨。
“你的不忍,就是對她的殘忍。”慕容白冷冷說道。
“她還活著是麼?不然你不會來這裏,不然你也不會同我說這些話。告訴我,她去哪裏了?”青酌問道。
慕容白側首不答,自顧自喝起酒來。
門外,隱隱傳來腳步聲,慕容白警覺,一個躍身,躍出圍牆之外。鳳吹的圍牆外的翠竹颯颯作響。屏住了呼吸,聽見院內熟悉的聲音。
“青酌,好興致,一個人獨酌?”
“如此月色,如不痛飲幾杯,豈不是辜負了佳人?”
“青酌,你又去天香苑找姑娘來了?”凰將離淡笑:“我早該料到,一個人哪用得著兩個杯子。”
“非也非也……我說的佳人,當然是將離你了。”
凰將離低頭失笑,坐在青酌麵前。那人正凝視著她的容顏,仿佛是要將自己刻在腦海中一般,她隻是笑著,拿起桌上的另一隻杯子把玩著。“許久不見,這赤焰山莊也變得蕭條了,偌大的赤焰山莊也就剩下你這莊主一人,嗬嗬,青酌,你這是在贖罪麼?為了鳴鳳山莊還是為了誰?”
她這般說著,青酌原本因她的出現而快速跳動的心漸漸平複,而後變得冰冷異常。
一別經年,恍若兩生。
便是他此刻的滋味。眼前的女子,早以褪去了原本的青澀和溫婉,眼前的女子變得淩厲,像是一個渾身長滿了尖刺的刺蝟,將所有妄想靠近的人都刺傷。青酌抿緊了唇,眸色變得痛苦起來,心頭的千言萬語,竟都隻化成了一句:“對不起。”
凰將離輕笑,淺淺的,比那遠處傳來的荷花香還要淺:“你有何對不起我的地方?赤焰山莊已經對我仁至義盡了,此刻你本該抓住我,將我交給那夜郎王,可你並沒那樣做不是麼?那大婚之日,青琉也是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不是麼?那日崖邊,你也是躲在暗處並未出現,不是麼?赤焰山莊對凰將離的大恩大德,我會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