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曦禾站在窗前,長沂不知道從何處潛了進來,陪她望著外麵傾盆大雨:“主子,夜寒濕氣重,您還是回去歇息吧。”
“我不放心,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也是最容易動手腳的地方,若是皇兄出了什麼事,可不正是如了那幾位的意。”薑曦禾的手攀上了窗欞,大雨從外麵打了進來,有些大。
冰冰冷冷的,好像寢殿中也在瞬間染上了濕氣。
“那依照主子的意思是……”
“我要同行。”
“主子!”長沂尖聲叫了出來,“您的身子,可經不起你這般折騰!”
“那要我,將皇兄一人放在戰場之上,我沒辦法安心,皇兄自幼被母後寵得有些失了分寸,有些時候難免脾性大,他在東宮之中,偶爾任性還可以,若是到了戰場,還要這般,出了事誰來負責?”
長沂擰眉:“可如今您走了,朝堂之中便無人可坐鎮了?”
“後宮不得幹政,就算我在,也無濟於事。”
“他們可不是皇兄,能聽我差遣。”薑曦禾歎氣,“去收拾收拾吧,等雨一停,我們就走。”
“主子,您這樣做,太冒險了。”
“長沂,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就讓我任性一次吧。”薑曦禾轉身,她如今雖然才十三歲,容顏稚嫩,可那眸子卻幽深的不像話,仿佛是經曆了無數滄桑的老人,“傳我命令下去,從今日起,閉宮。”
當她日夜兼程的趕到那兒的時候,也隻來得及將重要的事情交代下去,便直接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薑淮晉身邊。
薑淮晉的手邊還有一些軍報,她顧不得自己體弱,便與薑淮晉一同討論起來,終究商議下了一個結果。
既然正麵迎戰大楚無法勝出,那就隻能劍走偏鋒。
也不知道是誰和她說過,最重要是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哪怕這個過程並不光明磊落,可隻要結果是對,那不就好了嗎?
可她卻不承想,自己竟然遇上了自己一生中的魔障。
求而不得,愛而不得。
大抵說的便是他吧。
後麵薑淮晉憑借著她從那人手中拿到的行軍布陣圖,成功的擊退了燕軍,而她也因為阻止了薑淮晉屠城,被他先一步扭送回了臨安。
她回臨安的時候,來接她的是楚帝,楚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隻說了兩字:“可惜。”
可惜是什麼意思?
大約大夥心中都是心知肚明的。
或許是可惜,她身為女兒身,又或許是可惜,她有一副孱弱的身子,無法領兵上戰場。
她在眾人的簇擁下回了未央宮,踏進久違的地方,她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宮人魚貫而下,隻有薑孟希還站在她的身邊,喚她:“皇妹。”
“三皇兄。”她仰頭,步履從容地走到了蒲團上坐下,“我離開許久,這裏也沒備什麼茶水點心,還請三皇兄將就吧。”
“我記得有一日,皇妹曾說過,要請皇兄喝茶的,不知皇妹說的這話,可還算數?”
“自然是算數的,三皇兄想喝什麼?”
“其實我也什麼都不想喝,隻想和皇妹探討探討幾個問題罷了。”薑孟希席地而坐,盤著腿,雙眸犀利的看著薑曦禾。
薑曦禾亦笑語嫣然。
有時候,她常在想,如果沒有皇兄,或許她是願意輔佐這位三皇兄的,可是輔佐他,她所付出的代價卻可能更大。
這人與她一般,心性涼薄至此,大概在這個世間來說,隻能要達成目的,沒什麼事不可以利用的吧。
“三皇兄想問的很簡單……”薑孟希看她,“許氏的事情,是皇妹做的手腳吧。”
薑曦禾淺笑不語,隻聽見薑淮晉繼續說道:“我原先也懷疑是皇兄,可皇兄這人,我太了解了,他心慈手軟,若在太平盛世,他或許真的是會是一代明君,可現在並非盛世,大楚也不需要這樣的明君。”
“對皇兄而言,我與他之間的事,如無論如何也不會扯到婦孺身上,所以一開始許氏小產,我也隻是略有懷疑,便真的是以為是她們婦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罷了,直到皇妹你的出現。”
“或許,以前我真的是太小瞧皇妹了,不聲不響,便在暗地裏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情,這可真叫皇兄佩服的緊。”
“三皇兄,留下來討杯茶吃,可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薑孟希搖頭:“自然不是。”
“我想說的是……我府中正好缺了一位像妹妹這般的人才,不知妹妹,可願另擇其主?”
薑曦禾拂袖一笑:“隻要三皇兄,能從母後的肚子裏爬出來,那皇妹我自然是願意……另擇其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