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一連為馬家生下兩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可算是為馬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立下汗馬功勞的二姐,並沒因此而有什麼任何改變,她在馬家,依然是一個小媳婦的地位,也依然每天要做很多的家務事,還得跟別的女人一樣,天天下地掙工分。
改革開放以後,隊裏不再喊出工了,許多家的女人,從此獲得了解放,不再下地勞動,隻在家裏做些家務。尤其是象二姐這樣的情況的那些女人,他們根本就不下地。有那幸福的女人,除了做些簡單的家務,還能騰出一些時間去學打牌。
二姐雖然也獲得了改革開放的解放,但二姐自己並沒因此而獲得解放,她還得照樣下地做農活,隻是不再在隊上的地裏忙活,而是在自家的地裏忙活。
先前的二姐,曾經是個最愛說話的姑娘,有人甚至給她編了一個外號,稱她為小麻雀,走到哪裏,就響到哪裏。可是,致殘後的二姐,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因為自殘帶來的自卑,也因為嘴裏老是發炎帶來的疼痛,二姐幾乎不怎麼說話,要說也是那些非說不可的話。
可是,在兩個可愛的兒子麵前,二姐卻有著永遠也說不完的話。
二姐不隻是通過語言,教自己的兒子如何去生活,更通過自己的想法,去教兒子怎麼做人。二姐的世界觀,教育觀,基本上就是爹的思想和性格的傳承,也是傳統思想的呈現。
二姐說話的聲音很小,因為她不能隨意張開自己那張致殘的嘴巴。
馬先生雖然是個男人,可說話的聲音也很小,甚至就完全不象個男人的聲音,而象個女人的聲音。按說,這樣的兩個人走到一起,應該是很和諧的,可事實完全相反。
每當二姐教娃子如何做人的時候,馬先生隻要聽到,就馬上對娃子說,“別聽她胡說八道!做人就得學聰明點,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個人如果不識時務,不看別人眼色行事,就會吃大虧,上大當!我馬某人,如果不是夾著尾巴做人,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別拿這套害了娃子!”二姐就反駁馬先生,“做人就要誠實,不能撒謊,不能說假話,更不能虛偽!虛偽的人,就是那個大灰狼!”
二姐的直言不諱,立刻激起了馬先生的不滿,兩個人就為此爭吵起來,雖然爭吵的聲音並不大,但兩個人卻都不願意接受對方的觀點,更不放下自己的觀點。
馬先生一方麵與二姐爭執不放,一方麵用他的實際行動在影響著兩個兒子。
改革開放不久,馬先生通過關係,拿下了那個加工廠。那個加工廠,原來一直是集體的,後來撐不下去了,馬先生就以非常便宜的價格,買下了那個加工廠。
對馬先生來說,那不隻是一個小小的加工廠,而是他未來的一個遠大的理想,同時也是他多年的一個夢想。多少年來,馬先生一直盼望著自己能夠重啟祖業,並發財致富,卻一直不僅不能發財,還長期受壓。因此,當馬先生拿下那個加工廠時,馬先生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激動,第一次喝醉了。
醒來後的馬先生,就開始謀劃加工廠的事兒。
這是一個設在山林中的加工廠。山林在這裏,一直是被控製的,想要直接出賣木材,幾乎是不被允許,也還沒到時候。因此,馬先生就先延續了過去的做法,將那些山林裏的木材,加工成成品或半成品,然後再運出山外,變成現錢。
馬先生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在銀行裏存了一萬塊!成了當地有名的萬元戶。
二姐的思想,那時候還非常先進,當然也要算是保守,她覺得馬先生這樣做,就基本上是在搞資本主義那一套,因此二姐對此並不讚成,甚至覺得大家共同富有才是對的。
萬元戶的名聲傳出來後,馬先生也就成了他們那一帶的大紅人。他的生意越做越火,火得都讓人羨慕嫉妒恨了。
就在馬先生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幾個穿製服的人來到了馬先生的加工廠,他們先觀看了一下馬先生的加工廠,並看到了加工廠裏堆積如山的成品和半成品,然後就給馬先生下了一張罰款單就走人了。
馬先生一看那張罰款單,頓時就蒙了,那個數額之大,簡直就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甚至是要讓他傾家蕩產了。
那個數額巨大的罰款單,甚至讓馬先生急哭了起來。
二姐就問馬先生為什麼哭。
馬先生就拿出了那張罰款單。
二姐也差不多嚇了一跳,但二姐還是很淡定地勸導馬先生,“不就是要罰你個什麼都沒有?你就當沒有這回事,就當白幹了這一年!日子不還照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