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把話說到了實處,深處,也說到了爹媽的痛處。
媽禁不住有些感動地說,“我的個五兒,你畢竟還是一個姑娘家,怎麼把事情想得那麼遠?你也太為別人著想了。”
爹沒有發聲,但眼裏卻有眼淚在轉。
五姐接著說,“既然我遲早還是要棄學,既然我總有一天要麵對去坡裏做事的現實,不如我早點接受,也算有個心理準備!”
五姐的這幾句,讓大家一下子找到了五姐為什麼不怕去坡裏做事吃苦的真正原因。
爹笑含著眼淚對五姐說,“你這個調皮鬼,打小我就覺得你比哪個都精,卻沒想到你還就真的什麼事比別人想得多!你都讓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爹!”五姐說,“你不是自小就說我調皮不懂事嗎?不像個女娃子,倒像個男娃子嗎?現在,你就當我是個男娃子吧!”
爹就苦笑了,對五姐說,“你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原因嗎?”
五姐搖了搖頭,說,“還有一件事,讓我最後作出了不讀書的決定,不過,那不是原因,那隻是個由頭。”
“什麼由頭?”爹笑看著五姐問。
五姐學起了爹講曆史,擺起了譜兒,她慢慢騰騰地說,“如果不是那天發生了那個事,我也許一時還不能作出這個決定,起碼,我要等到這個學期的書讀完,才決定不讀的!否則,我交了學費沒去讀,劃不著。”
大家都把臉轉身五姐,看她像說故事樣地說下去。
五姐卻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自己起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再坐回到原地。
五姐覺得大家等得差不多了,就接著如講故事樣地開口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我不是那麼小心眼兒的話,也許那事情很快就過去了,可是,我卻過不了那一關,我就卡在了那一關上了。”
五姐的關子越賣越有些玄乎了,讓大家都不知道她將要說什麼了。
五姐搖了搖頭,說,“那天我跟往常一樣,上學之前,總要帶幾個紅薯在書包裏,餓的時候,別人吃帶來的好東西,我就吃我的紅薯。吃紅薯也沒什麼,問題是我總吃紅薯,總吃紅薯就總愛放屁。大家正聽老師講課的時候,我的屁就來了。屁來得很急,逼得我想站起來放一個響屁,但我一個女娃子家,如果在課堂上放一個響屁,肯定會出洋相,也肯定會讓老師批評我,於是,我就忍了又忍,不讓那屁放出聲響,甚至要算是悄無聲息的那種。眼看著事情要過去了,更大的麻煩卻來了。我的那個從響屁轉換成無聲的屁,也轉換成一股強烈的臭氣,彌漫在整個教室裏,讓幾乎所有人都聞到了,有女生開始擺手,男生開始捂著鼻子。也眼看著這事就要過去了,講課正講得津津有味的老師,看到大家的勢頭不對,自己也聞到了那股氣味,就在課堂上大聲詢問,“這個臭屁是哪個放的?自己站出來!如此不文明的舉動,羞辱斯文也!”
五姐說到這裏,看了一眼都想笑的大家,接著說,“我原本是想站起來承認,這屁是我放的,但我知道,如果我站起來承認這個屁是我放的,我一個女娃子的斯文,甚至名譽,就會受到很大的衝擊,甚至,我會成為全校的一個笑話!因此,我做了一回敢作不敢當的事!這個事,也讓我徹底作出,迅速作出不再讀書的決定!如果再讀,我真的害怕會再次發生這種讓我丟人現眼的事情。”
五姐說完了她要說的一個笑話,大家想笑,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笑不出來。就連躲在這些人後麵的我,也為五姐感到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