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凶冥十殺陣(一)(2 / 3)

領班又一次用纖細的手指捂住了嘴。

王風又問:“他什麼時候死的?”

領班好不容易才恢複了常態:“今天早上醫院才來了電話,說他昨晚出了車禍,已經不行了。”

王風沉吟半晌,問:“那麼說,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

領班點點頭。魚缸裏的魚自得其樂地遊著。

王風拿出手機,翻看記錄,亂碼來電的時間分明是上午10:37. 他按下呼叫,果然不出所料,電話裏冷冰冰地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王風抬頭,看著心慌意亂的領班:“還有什麼特殊情況沒有?他在本市有親戚沒有?”

領班搖搖頭。“他還沒結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風沉思起來。領班終於抑製不住地開始啜泣:“先生,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從一開始就當領班,三個月這裏已經死了兩個,瘋了一個,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風驚訝地抬頭:“你說什麼?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起了?”

領班點了點頭:“前兩個人都好象是意外,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可是昨天從先生走後,老板的行動就很古怪,好象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裏還喃喃著什麼。後來他喝醉了,我們扶他到了後麵睡下,他醒了後非要開車出去兜風,結果晚上就出事了。誰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樣醉?”

“有一個人知道!”王風眼光灼灼地說:“龔大偉!”

領班一楞,嚇得都不哭了。

王風笑了笑說:“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隻能問他自己。好在他剛去世,我要想一點辦法……我要想一點辦法……他有女朋友沒有?”

領班搖搖頭。

王風看看周圍:“這裏的工作人員呢?有幾個是女人?”

領班說道:“就我一個,你要做什麼?”

王風卻沒有回答她。隻是喃喃自語地說:“一個……少了……對,沈容也見過他……我呢?……哦,手機……”忽然他抬起頭來,對領班說:“你今天請個假成不成?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運氣不好的話所有來過這個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險!而且這個酒吧……我說不好……”王風抬頭四處打量著:“怎麼不知道哪裏有一點象我們學校的什麼地方?”

王風宿舍的門開了,王風先進門,熱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與領班往屋裏讓。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一張巨大的紙,上麵密密麻麻地畫著各種字和圖案。紙的最中心有個八卦,八卦邊緣有兩根蠟燭,王風的手機上拴了一根繩子擺在八卦上麵。

沈容捏著鼻子進來了。

領班也麵帶驚懼之色地進來了。

王風讓她們在桌子兩邊相對坐下,自己打橫坐在他們兩個側麵。然後拿起一本舊書,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這套東西我實在是不熟悉,咱們隻能一邊查書一邊進行 .沒問題吧?”

領班怯生生地點點頭,沈容一付警惕的模樣:“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沒有?你們宿舍長最恨這個,被他瞧見怎麼辦?”

王風正色道:“那老頭子我已經一瓶好酒搞定了。別多廢話,咱們最好快點開始,現在已經晚上7 點了,如果順利我就請你們去吃宵夜。”

沈容問:“如果不順利呢?”

王風向她擠出一個盡量輕鬆的笑容:“那你就想辦法給我買棺材!”轉而大怒:“怎麼老逼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從桌子下抽出一張符來燒了,繼續發怒:“燒一張符我的法力就消一點你知不知道,別胡說了。開始吧!”

王風在沈容和領班兩人的左手上畫了兩道紅色的符(這是阻止請來的鬼上身而設的法障,朱砂混黑狗血的),叫她們每人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拴著手機的繩子,把手機提在半空中不動,然後告誡說:“等一下要是覺得有人拉手機,就讓它拉過去,心裏什麼也別想,閉緊了眼睛什麼也別看,覺得害怕就在心裏慢慢念‘自在’兩個字,總之,千萬千萬別睜眼!”

領班點點頭,沈容又問:“幹嘛不讓睜眼睛?”

王風正取出一張試紙來要燒,聞言對沈容怪笑一聲:“怕嚇壞了你。”

沈容心中一顫,連忙閉上了眼睛。耳聽得王風點著了試紙,曼聲長吟道:“三界冤災,皆在眼下!一切行跡皆來!”然後就是喃喃的吟誦聲,幾乎在同時,一陣冰冷恐怖的感覺襲來,沈容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似乎有什麼人在用指甲慢慢劃自己的背,一縷涼氣漸漸從沈容腰下升起,彌漫在她的全身,頭皮發炸。沈容心中一顫,強自鎮定著拿穩線頭,聽到旁邊領班牙齒相擊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沈容幾乎想要掉頭就跑。耳聽得王風站起來,走開,正要問“你上哪裏去”的時候哢噠一聲王風已經關掉了燈,回來,打火機哢嚓一響,能聽到蠟燭芯爆燃的聲響。沈容悄悄問:“幹嗎要關掉燈?”

王風沉默了刹那,最後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靈庇佑,有他們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來的。我剛才已經把這些神靈統統請走了。”

沈容驚懼之下睜開眼睛,燭光裏王風和領班的臉色慘白青綠,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讓。沈容大叫一聲,手指鬆開,王風眼疾手快地在手機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將線頭重新塞到沈容的手指之間,順勢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鬆點。”王風說道。

領班也睜開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沈容鎮定一點,沒有鬆開線頭。“快閉上眼睛。”王風說:“我要正式請亡靈了。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感覺到的一切形跡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千千萬萬不能鬆開線頭!”接著,他翻開書找到一條咒語大聲念出來,門窗緊閉的屋子裏似乎刮起了一陣陰風。

沈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隔斷了視力,但她強烈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桌子周圍繞圈走動,王風在語調平緩地問著問題。

王風:“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著沈容手中的線頭,沈容用力拉緊。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也會做這種沒來由的事情。

王風又問:“那麼,這桌子上有幾男幾女?”

線頭被扯動了三次。

聽得出來王風出了一口長氣。他說道:“能告訴我你下世當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線頭忽然被什麼力量拉緊,似乎牽拉它的那隻無形之手非常激動。王風開始喃喃自語,周圍忽然之間變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處一個寒冷的氣流旋渦之中。有什麼冰一樣的東西碰到了沈容的臉,沈容驚呼一聲,右手已經鬆開了線頭,在同一刹那間,領班也叫出來:“那不是他!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他!”

手機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容和領班同時睜開眼睛,一個藍色的影子從她們身前掠過,沈容駭極,對王風大喊:“他就在你身後!”同時,王風的聲音也響起來:“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邊說著,一邊飛速拿出一張符紙準備在蠟燭上點燃,同時,那個藍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風俯下身去。

蠟燭滅了。房間裏一片漆黑,沈容和領班同時躍起,撲向房間門口。房門是鎖著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門上,耳朵裏聽著王風摸索著站了起來,在黑暗中用粗嗓子發出尖細的女聲哧哧輕笑。一瞬間,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聽著王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旁邊的領班抖抖擻擻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就是一瞬,眼前一團火光亮了起來??酒店的領班隨身總是帶有打火機的。這團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經足以看清楚屋裏的一切。王風在距離桌子兩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機的一片碎片刮著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鮮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臉上分明是在笑。

一個念頭進入沈容的腦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動作,王風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抄起一把折疊椅子衝過去把王風頂翻在地,然後抓了桌子上那張王風沒來得及燒的符紙跑回來,兩個女子抖著手想把符紙點燃,可那符紙上沾了些血,先後滅了兩次。地下的王風慢慢轉動身軀想要站起來。

符紙終於點著了。在火焰燃燒到畫符的一瞬間內,似乎有一股極熱的風平地吹起,王風發出了一聲慘叫,青綠色的氣從他的七竅冒出來,在空氣中依稀顯示出一個人的臉孔,然後消失,王風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沈容和領班都是一頭冷汗。

許久,領班驚叫一聲,打火機摔在地麵,她大概被燙到手了,沈容默念著各路神仙保佑,心驚膽戰地摸索著打開了燈,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很平常,屋子裏暖暖的,王風還在昏迷,左手手臂上冒著血。沈容連忙跑到王風的身邊,雙手將他的身體抱離了地麵,嘴裏急促地喊著:

“王風,醒一醒,王風——”領班也趕了過來。

王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兩個一臉驚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過來了,喜極而泣,卻沒有想到王風的臉突然猙獰地扭曲,兩個手猛地扼住了兩個人的喉嚨,從胸膛中發出呼呼的吼聲。沈容沒有防備,嚇得兩隻手緊緊抓著王風的那隻手搖憾,眼睛睜得老大;領班也嚇了一跳,雙手一陣亂抓,正好抓在王風的傷口上,長長的指甲撕得王風倒抽一口冷氣,縮回雙手大叫道:“開個玩笑嘛,也不至於就下這麼狠的手啊?”

“再來十個腰子!”王風中氣十足地招呼小攤攤主,然後舉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纏滿了繃帶的左手,咧嘴一笑:“別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們那時都太緊張了,逗你們玩玩的。誰知道你們這樣不禁玩?”

沈容怒喝道:“滾,哪有你這樣玩的,要不是我倆膽子大,早被你嚇死了,現在都沒有胃口吃東西了。”轉頭看小領班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怒從心頭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王風一臉假無辜更是惡向膽邊生:“以後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這種爛事情了,差點把命搭上。”

“你們二位美人運氣十足,不會有事情的。”王風訕訕一笑:“我在那段時期??我是說在我不能控製自己的那段時期,沒侵犯你們吧?”

“沒有!”沈容怒。

“真的沒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個,啊流氓行為。”

“沒有就是沒有!做夢想占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麼鬼也早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了!”沈容餘怒未消,別過了頭不去理他,又覺得餓,自己揀了一串辣椒少的吃著。

“可惜啊。”王風大聲搖頭歎氣。“虧我還險些搭上了半條手臂。看來今天這個鬼一定不是色鬼。”說完喝口啤酒,又問領班:“你是怎麼知道他不是龔大偉的?”

領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總之我當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絕對不是他。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沒事,該死的臉朝天”王風豪爽地說轉而苦笑道:“其實我是沒主意了,畢竟我不過是個三流的陰陽師。隻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順便見見這酒廊的其他股東。”

領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陰陽師無法請亡靈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禦,鬼物也無法靠近他的。我從業(沈容輕啐一聲)以來,二流的倒也見過幾位,一流的還從沒聽說過。可惜,這件事情如果讓一流陰陽師來做就會簡單得多。”王風慢慢嚼著一塊腰子,若有所思:“我水平實在不行,絕對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我的護身符還沒有帶。今天真是丟人到家了。今天這事情,疑問太多。”王風總結道。

吃完了“夜宵”,王風付了帳,問領班:“你住什麼地方?我送你吧。”

小領班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全家人住一個單元,不會有事情,多謝了。”王風從身邊掏出一張符紙道:“回去之後把它放在銅容器裏燒掉,好好洗個澡吧。”小領班伸手接過,笑笑:“這麼長時間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王風大窘:“我就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幹,姑娘,你叫做什麼名字?”

小領班不答,叫了個出租,在上車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見!”

第二章出租汽車已經走遠了,隻剩下王風和沈容在夜風之中呆立。片刻之後沈容裝作輕描淡寫地說道:“小丫頭八成看上你了。”王風隨口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的一顆紅心早就交給咱們千嬌百媚的沈老師了。”沈容哼哼冷笑,舉起穿著高跟鞋的腳踢他。

王風一邊躲閃一邊問:“那你今天晚上怎麼辦?你可是外地人,自己一個人住宿舍的。”沈容哼道:“我還怕這個?倒是你自己應該多加小心!”兩個人一路賭著氣回宿舍。

教工宿舍王風住三樓,沈容住五樓,沈容上了五樓宿舍,自己坐在鏡子前一邊回憶一邊毛骨悚然,恍惚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似乎在笑,嚇了一大跳。立刻操起電話給王風打手機,卻聽到手機就在門外響起。沈容大怒,跑過去用力拉開門,王風正手忙腳亂地想掛斷手機,見沈容滿臉怒氣,尷尬地說:“我、我、我剛上來的,嗬嗬。”

沈容怒笑:“那你就在外麵守著吧!”轉身回到裏屋將門關上。王風說:“天啦!大姐,你不是這麼殘忍吧……好好,那你門可千萬別鎖嚴啊!”沈容大怒:“你就不會破門而入?笨!”說完之後扔了一個地鋪出來,關門睡覺,剩王風一個在外邊發怔。第二天王風醒來,隻覺得渾身骨頭好似都要散架一般,水泥地他也睡過,但還沒有今天這麼不舒服,再加上穿堂風吹著,手臂也開始疼個不了,滋味之難受不消多說。忽然看見趙淳自樓梯上上來,於是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對了,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趙淳笑笑:“我到你那裏找你不到,就知道你肯定是被沈老師叫來看門。果然一找就著。我這個假期不回家了,還要趁機向王老師多學些東西。”

王風站起來伸個懶腰,對趙淳笑罵道:“跟著我能學到什麼狗屁東西?昨天晚上我還不是差點被搞掉。”說完把昨天晚上的驚險原原本本講給趙淳聽,趙淳聽得咋舌不下,最後問:“不會吧,連你都中招了?”王風道:“是啊,按理說這些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隻有請不過來的時候,還沒有聽說能請過別人的靈來。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王風一邊說,一邊陷入思考,抬頭看到趙淳若有所思,問:“今天我要趁著有太陽去見見西鄉酒廊的那些老板和員工,你有事沒有?”

“我?”趙淳搖頭:“今天我是沒機會了,老鄉會留下的人要開個假麵舞會,我是主持我不能跑啊。王老師你好運,我得去了。”說完之後一路下樓,人已經不見蹤影。

王風爬起來敲沈容的門,敲得地動山搖時沈容才一臉倦意地來開門,問:“又有什麼事情啊?”王風把地鋪卷遞過去道:“起床啊,我們該走了。”沈容一臉怒氣地接過地鋪卷,罵一聲:“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睡得象頭死豬呢?一晚上就知道睡覺,我可嚇得一晚沒睡呢!趁天亮補個回籠,你自己愛幹什麼幹什麼去。”然後把門一關,剩下王風一個人在外邊發愣。

車子在西鄉酒廊外麵停下,王風非常不情願地向酒廊入口望去,黑洞洞的了無生氣。這是他第三次到西鄉酒廊來,大白天的也覺得冰針刺體的感覺比前兩次更加嚴重,王風悄悄歎口長氣,拿出一張符紙來捏在手心,一步一步向門口挨過去。進門之後感覺還算平靜,於是悄悄將符紙別在襯衣袖口上。

這裏居然還在營業,顧客不多,九宮財帛官的風水魚缸還在,魚可是少了很多。周楚楚正在一張椅子上呆坐,一見他進來,看到救星一般急步迎過來,悄聲說道:“兩個老板都在樓上經理室等著呢。”王風問:“是你告訴他們我今天要來的?”周楚楚點點頭,王風滿意地一笑,跟著她上了樓。

經理室內好歹有亮堂堂的陽光。王風半懸的心總算放下了。兩位股東一見他進來同時起身相迎:帶眼鏡的小個子陳家明和身軀胖大的龐偉。周楚楚為三人做了介紹,三人寒暄了幾句分別坐下,龐偉揮揮手想叫周楚楚下去,王風製止道:“不必了,她也算是整個事件的目擊者,有必要參與我們的討論。”說完指了指一張椅子讓周楚楚坐下來。兩位老板給王風遞煙,又各自點了一根,對望一眼,一副有話要說但是又無從說起的模樣。

王風朝他們笑笑說道:“其實也不用這麼為難。你們就信口說說看吧。或許你們認為非常不起眼的現象,就是能夠揭示整個事件的樞紐呢!”兩人又對看一眼,龐偉這才抽著煙開始斷斷續續地說:

“好多事情憋在心裏這麼久,不說我真的要瘋了。這整件事情太意外,太駭人。要是有後悔藥,說什麼我們也不弄這件事情了。”龐偉說了這番話之後深深抽兩口煙:“最初開這間酒吧的動機還是兩年前,龔大偉這人不容易,他一家都在南方,從小父母就離婚了,他舅舅一家防備他們母子跟防賊一樣。他大學畢業之後自己一個人上這邊闖蕩,先後倒騰過電腦,組過IT公司,混了一年左右,沒掙下什麼錢,隻是交了許多窮朋友。我和陳家明是在兩年前認識他的,那時他做生意正不順,貨款收不回來,他隻剩下三百塊錢了,隻夠在這城市活兩個月。”

“我和家明一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他比我們兩個都小著幾歲,但是有闖勁,有膽識。而且他對人毫無機心。我們第一次出去吃飯,他非要請客,但他剛剛給他媽寄了錢,手裏隻有二十塊錢了。於是我們一起上路邊攤喝餛飩。老實說,我那時最少有七八年沒吃過什麼餛飩、米飯、餃子這類家常食品了。後來我們哥兒倆逢事情就照顧著他點,我們的生意從那時起也漸漸好起來,他也賺了點錢。”

“再後來他就和我們一起商量著幹點什麼事情,老實說我和家明是不願意的,除了親老子,絕對不能和朋友合夥做生意,要不恐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但是他太熱心,我們也就勉強同意了。就這樣,三個月之前酒廊終於開起來了。他當時很高興,喝了不少酒,說‘我這點心事終於了了。’我們當時聽著這句話就覺得有點不對味,但見他正高興,也就沒有問什麼。沒想到還沒過兩周就出了事情。”

說到這裏,龐偉沉默片刻,長長的一口就把煙吸到了過濾嘴,又點上一根:“那天是家明當值,家明,具體的你來說吧。”

陳家明也在沉默緩慢地抽著煙,聞言先歎息了一聲之後開口。

“那天生意非常好,客人不斷,我們連門都關不了,領班以下都被累個半死。我們開張之後還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好的生意,雖然累也蠻高興的。後來到沒有客人再進門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多了,酒吧裏還有幾個客人,我也上經理室去做帳了。後來領班上來叫我,說是出事了。”

王風轉頭過去詢問地看著周楚楚,周楚楚臉色煞白:“我記得清清楚那天一共是六個人,三人一堆兩人一桌一人獨坐。獨坐的那個客人是生客,好象和這裏的氣氛不太適合,因為他年齡已經很大,但是給人的感覺很年輕,他整個人看起來很冷靜,而且好象等什麼人的樣子,我特意多看了他幾眼。我在一個沙發上坐下來休息,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雖然老大的不願意,我還是起身去門口迎接客人”

“為了控製氣氛,我們酒廊並不開大燈,除了幾盞朦朧的壁燈,隻給大家點著幾杯小蠟燭。所以為了防止門打開後風吹蠟燭,我們在門口做了一個隔斷,正對大門的是一麵鏡子,進門以後要朝左一拐才能進入大廳。那天我走進隔斷,卻發現門開著但卻沒有人,我還以為是風把門吹開的,就隨手把門閉上,扭頭過來時,卻突然發現鏡子裏有一排影子正列著隊一個一個往大廳裏進!”她雙手緊緊絞著手裏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