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奶奶也剛醒,正從床上下來,在穿拖鞋。
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一個人的生活起居卻沒有問題。
她習慣了黑暗,自也在黑暗中找到了生存的技巧。
安可兒推開門進來,她隻聽腳步聲都知道是自己的孫女,她什麼都沒說,穿了拖鞋就自己站了起來。
安可兒走過來扶住她,習慣性的先把她帶到窗戶邊上,拉了窗簾,跟她說一說眼前所看到的景色。
"奶奶,今天的天氣挺好,這才八點鍾,都看到陽光了。"
"樓下挺安靜,沒什麼人,今天周六,可能大家都在睡懶覺。"
"一會兒吃完飯,我帶奶奶下樓轉一轉,樓下的風景看上去挺好。"
她一個人在那裏說話,安奶奶隻站著,沒應聲。
可她卻仿佛什麼都知道,聽到這裏,出聲打斷:"奶奶今天不想出門。"
"哦。"安可兒悻悻:"那我就給你念書吧?"
安奶奶點了點頭,又拉著孫女往床上坐。
周阿姨做好早飯,過來喊她們。安可兒帶著安奶奶出去了。
等她二人走到了餐桌邊上,周阿姨問安可兒:"要喊鄒先生下樓吃飯嗎?"
周阿姨剛來這家做飯三天,知道這家裏有個男主人,姓鄒,知道這家裏有個女主人,姓安,還知道這家裏有個老奶奶。
看著像一家人,可似乎又不像。
老奶奶從不在外麵說一句話,當然,周阿姨隻負責做飯,周一到周五,早上六點過來,中午十一點過來,晚上七點過來,她隻負責做飯,做好跟這家人一起吃,吃完收拾好她就可以回去了,她所見這老奶奶的時間也隻是在吃飯的這一會兒,可能隻是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罷了。
周阿姨也有雙休,雙休的時候她是不過來做飯的,但因為她剛給這家人做飯,這個周六和周末都會來,因為不是上班日,鄒先生就不讓她來太早,她今天是七點過來的。
平時不用她喊。基本菜擺上了桌,鄒先生就自己下來了。
但今天菜都擺好大一會兒了,他都沒下來。
周阿姨不敢上樓去主人家的臥室喊人,就隻好問安可兒。
雖然她不確定這個安姑娘跟鄒先生是什麼關係,但住在一個屋簷下,關係肯定比她親。
她才剛來這家做事,也不敢貿然東打聽西打聽,隻本份做事。
她問完,安可兒頓了一下,站起身說:"我去喊他,你先幫我奶奶盛飯。"
周阿姨噯了一聲。連忙去給安奶奶盛飯。
安可兒拉開椅子上樓,推開臥室門,見鄒嚴寒還在大床裏躺著,四周狼藉一片,她起床的時候其實發現了,但因為那個時候擔心奶奶,壓根沒有心思多想,可這會兒看著這些狼藉,陡然就想到了昨晚他的瘋狂,臉頓時如火燒一般。
這麼看著大床,她竟有一絲恐懼。硬生生地站在那裏,沒敢往前挪。
鄒嚴寒似有所感,本來睡的正沉,可忽然睜開了眼,扭頭往門口看。
見她杵在那裏,他尚沒睡醒的嗓音含著一絲昏啞:"又怎麼了?"
安可兒兀自淺淺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周阿姨做好了早飯,問你要不要下樓吃。"
鄒嚴寒說:"不想起,你們先吃,吃好了給我端一些上來。"
安可兒說了一聲好,轉身走了。
她下樓向周阿姨傳達了鄒嚴寒的話,周阿姨便分了一些菜和一些早餐餅還有雞蛋放到保溫櫃裏,讓安可兒一會兒拿上去。
等吃完,安可兒先帶安奶奶回屋,這才端著早餐上樓。
原以為鄒嚴寒還在睡,可推開了門,卻見他靠坐在床頭,一手夾著煙,大概抽了有一會兒了,床頭飄著一片煙霧,他正在講電話,見安可兒進來了,他聲音微頓,隨即又不緩不慢的繼續:"這個周末沒時間。"
方橫在那頭笑著問:"有約會?"
鄒嚴寒輕撣了一下煙灰,笑著說:"沒有,我隻是不想給一些不可能的人有念想的機會。"
方橫一聽,當下就噎住了。
確實,周末的露營活動,是張若雲提議的,說是露營,其實還有很多登山活動,今天和明天,兩天的時間。晚上在外麵宿營一夜。
方橫知道張若雲喜歡戶外運動,平時他們都是一起去的,從沒有叫過大名鼎鼎的鄒總。
但自從盛家宴會之後,張若雲有事兒沒事兒都會喊鄒嚴寒出來,有時候是她自己打電話,有時候是央求他打電話。
方橫要是再看不出來張若雲喜歡鄒嚴寒的話,他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他看出來了,張原看出來了,鄒嚴寒這個當事人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給鄒嚴寒打電話,確實是衝著幫張若雲牽線去的。
如果張若雲真跟鄒嚴寒好上了,對他以及他們公司都是好事。
他跟張原是合夥開的公司。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但今天,他不單單是為張若雲牽線,也是想為自己牽一牽線。
方橫緩了緩,又徐徐地含著笑意開口,聲音有些慢,有些遲疑,但還是將他的意思表達清楚了:"我想喊你,其實並不是為了若雲,我是想著你若能來,就能把盛小姐也邀請上。"
盛小姐?小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