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和楚沉瑜還對此毫無察覺。
近幾年秦國發展迅速,秦歧在整個國內的號召力都非同一般,他堅信,重典之下方出良民,於是秦國的刑罰比之別的國家不知嚴苛多少倍,所以前段時間秦歧一力護下秦之亥,才愈發顯得非同尋常。
如今的鹹陽,不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也差不多了,一般的小毛賊,都不會想要在鹹陽犯事。
楚沉瑜跑出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帶幾個人。
就在楚沉瑜拉著沈宜安的手要往回走的時候,東邊卻忽然衝出來了兩個人。
暗夜裏頭,二人陡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旁邊的人趕緊擋在了前頭。
皇甫奉也探手入懷,想要摸出點什麼來。
“大膽!”楚沉瑜喝了一聲,“快把他們都拿下!”
楚沉瑜一邊吩咐自己身後的侍衛上前,一邊將沈宜安護在了身後。
那一刻,她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考慮,一切都是下意識的動作。
沈宜平變成了仇牧起以後,他的人生信念就是保護沈宜安周全。
如今仇牧起不在了,她也要帶著這份信念過下去。
秦之亥府上的侍衛戰鬥力還是不一般的,但是那七八個人顯然也不是簡單的角色。
就在雙方纏鬥不休的時候,忽然又衝過來幾個人,和那幾個侍衛一起,直接朝對方衝了過去。
那七八個賊人眼看著打鬥不過,互相看了一眼,便匆匆逃竄。
這一切,好像不過發生在須臾之間。
而楚沉瑜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背,卻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小安,要不要緊?”
如今的楚沉瑜,仿佛活成了仇牧起的樣子,她也管沈宜安叫小安。
沈宜安輕輕搖了搖頭,她抓住楚沉瑜的胳膊,發現她正在顫抖。
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小姑娘罷了。
那幾個賊人跑了以後,過來幫忙的人卻沒有離開。
楚沉瑜攏了一下自己被汗浸濕的頭發,微微抿唇,想要往前。
畢竟,總還是要去謝一下的。
沈宜安仍舊緊緊抓著她的胳膊。
如今雖然還不到宵禁的時候,但鹹陽城裏這時候在外頭的人也不多了,這幾個人怎麼這麼巧,剛好這時候出現在這裏?
有人從暗處走出,輕輕咳了兩聲,那幾個人紛紛回頭,躬身道:“公子。”
月光照射在秦扶桑的大氅上,若隱若現的流光波光粼粼。
他將手攏在袖子裏頭,內裏還窩了一個暖暖的手爐。
他緩步踱了過來,朝楚沉瑜清淺頷首道:“公主。”
“明日便要換一聲弟妹了,”秦扶桑垂眸淺笑,月光於他麵上緩緩流淌過去,“幸而弟妹無事,不然隻怕之亥又要擔心。”
楚沉瑜尚不認得秦扶桑,隻曉得他不知道是秦之亥的哪個哥哥,便也頷首道:“多謝皇兄。”
禮數上,總是沒錯的。
秦扶桑目光緩緩挪到了沈宜安身上。
“沈姑娘,好久不見。”
楚沉瑜微微挑眉,顯然是驚詫於他二人竟然相識。
她本是想笑一聲,但一聲笑還沒來得及擠出來,就聽得沈宜安道:“但我曾經說過,我再也不想和殿下見麵了。”
“是,”秦扶桑雲淡風輕笑了一聲,“但如今,是沈姑娘來了秦國地界。”
沈宜安抬頭,眉目之間的神韻倒比那月光還要涼上幾分,“是的,我和殿下一樣,都不是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沈宜安環顧四周,笑了一聲,“但我是由於趕路沒有辦法,天黑才抵達也不是我心中所願,殿下既然身子不好,夜黑天涼,何必還要出門呢?”
楚沉瑜在一旁聽著,都不由得尷尬了起來。
她也知道,麵前這人,定然就是秦扶桑了。
從“不該出現在這裏”這句話就知道,除了秦扶桑,再沒有哪個皇子是不在鹹陽長大的。
沈宜安其實甚少有這樣尖酸刻薄的時候。
從前她被顧筱菀那樣欺侮,也很少會在言語上爭搶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