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握住她的手,輕聲一歎。
“悅兒,你還年輕,不知道被人當成藥,是多麼……不堪的一件事情。”
沈宜安緩緩閉上眼睛。
何意悅不懂,卿羽卻是懂了。
沈宜安又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楚和靖為了顧筱菀鑿碎沈宜安的腿骨,取了她的骨髓,接著,他又殺了她的孩子,為顧筱菀做藥引子。
再之後,楚匡義想要殺了她,來救晴貴妃。
現如今,又是瑤嬪。
雖然瑤嬪隻是需要一個八字硬的人來衝衝喜,但是從意義上來說,還是差不多的。
“表姐,對不起……我……”
何意悅一見沈宜安麵上神情,當即就有幾分慌亂。
她能看得出來,沈宜安整個人都被一股子愴然所包圍。
“表姐……”
何意悅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急得都快要哭了。
“沒事,悅兒。”沈宜安擠出一個笑容來,垂眸道。
“表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何意悅有幾分焦急,她甚至在想,是不是真的應該轉頭回去?
回寧侯府也沒什麼要緊,林玉娥和林曉彤很煩人,她也不是不能忍。
她喜歡和沈宜安呆在一起,但是更希望沈宜安高興,可是她也擔心沈宜安的安危。
何意悅從來都是一個幹脆利落的人,還從來沒有這麼糾結過。
沈宜安猜出了她在想什麼,趕緊擺了擺手。
現如今折回去肯定是不行了,何意悅已經到李成利麵前說過了這些話,再要回去,可就不好了。
“悅兒,我隻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和你沒什麼關係。”
何意悅不知沈宜安從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便隻是抱緊了她的胳膊。
“悅兒,你將來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
“我啊!”何意悅一抬眉,看起來格外熱烈而張揚,滿臉都是對未來的向往,“我當然是想做一個大將軍了,現在人家都叫我少將軍,說我是何將軍的女兒,虎父無犬女,但是我希望以後別人再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能說老何是,何將軍的爹!”
何意悅笑得燦爛。
像她這樣出身名門的人,想要做得比父輩更好,壓過父輩的風頭,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更別說她還是一個姑娘。
還是個已經嫁了人的姑娘。
往後她的事情,就不僅僅隻是和何溫遠還有何家有關了,寧侯府是一定會參與的。
但是何意悅卻沒想那麼多。
人嘛,總是要有點夢想的。
若是日日都陰霾罩頂,那往後日子還怎麼過?
而且她有這個自信和能力,她相信自己以後一定能做到。
“你呢,表姐?”何意悅偏頭看沈宜安。
沈宜安則順著那長長的漢白玉台階往下看。
這長階像極了陰森森的骸骨,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
不管是哪個王朝,皇權的華袍之下,都藏滿了骸骨。
沈宜安微微眯了眯眼睛,又抬頭望向更遠的山河,“我希望遠離朝堂,再也不要摻和進這些事情裏。”
她再也不想為了誰去委曲求全,顧念大局。
她隻想後半生為自己,代替哥哥,代替整個沈家,好好活下去。
“會的表姐,”何意悅抓住她的手道,“一定會的。”
沈宜安偏頭看她,“悅兒,你不覺得我太自私,太沒有追求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夢想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我希望打仗,喜歡作戰,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百姓會平安,但是表姐也從來沒有希望過天下大亂,本質上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若是人人都能過好自己的人生,不攪和進亂七八糟的爭端裏,其實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戰爭,不會有那麼多死人了……”
沈宜安抱了抱她。
二人一起去了住處。
為了方便,李成利讓人給她們倆就安排在了瑤嬪旁邊的宮殿裏,走路過去的話,也不過須臾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