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一時間麵上也有幾分急色,不知要如何是好。
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如常的神色。
這些年,蘇子榭一路走來,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事情,但是每一件事,他都可以化險為夷。
李子寧乃是整個南唐公認的不簡單的人物,但是蘇子榭不還是好端端地在她身邊過了這麼多年?
“不必去管,若是沈宜安寄了信來問,那就再說。”蘇子榭麵上一派雲淡風輕。
張政點了點頭。
“公子,今日公主回來以後,就直接去了宋公子那裏,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蘇子榭垂眸,將所有的神情都隱藏在一片長長的睫羽之下,叫人看不分明。
好半天以後,他才輕聲“嗯”了一聲。
張政還在低頭等著蘇子榭的下文,卻沒想到他已經沒了下文。
其實旁人說的也不錯,這麼多年來,除了蘇子榭以外,也隻有這個宋長玉獲寵時間最長了。
但若論起寵愛之盛來,誰也不如蘇子榭,便是從前,也有不少麵首正當寵的時候極受李子寧的喜愛,宋長玉是萬萬不如。
但細水長流,誰也沒想到宋長玉名字裏這一個“長”字,倒是成就了他。
宋長玉獲寵之時,誰也沒想到他會走到如今地步,一開始,也並無人防範他。
從前有麵首極為得寵,便會盛氣淩人,而往往這時候,要不就是蘇子榭親自動手,要不就是蘇子榭與長公主鬧別扭,在新寵和蘇子榭之間,李子寧所選擇的,永遠都是蘇子榭。
總有人敢挑釁蘇子榭,但慢慢地寧侯府裏的人都知道,於新歡和舊愛之間,李子寧永遠選擇的都是舊愛。
隻是蘇子榭卻不怎麼愛聽這新歡舊愛的話。
可這一次,蘇子榭卻從未對李子寧與宋長玉的事情發表任何的看法。
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蘇子榭是看不上宋長玉。
慢慢地也有人開始說,興許是蘇子榭不敢。
他怕經年相處下來,李子寧到底是對他厭棄了,也怕宋長玉是真的入了李子寧的心,他若加以阻撓,反而會惹得李子寧厭煩。
畢竟現下看起來雖然還是蘇子榭受寵,可李子寧隔三差五也總會去宋長玉那裏,縱有新人上位,也沒能撼動得了宋長玉的地位。
反倒是近來李子寧為著治水的事情煩憂,少來了蘇子榭這裏好幾趟。
縱然如此,張政也還是覺得這些人都是在放屁。
蘇子榭是何等人,便是見過千山萬水,億萬人海的人,站在蘇子榭跟前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蘇子榭乃是這世上第一精致的人。
他用得著去擔心宋長玉?
可是這一瞬間,張政也有點沒底了。
因為他眼見著蘇子榭垂眸,微微低沉著嗓音問了一句:“張政,公主現如今是不是當真對宋長玉很上心?”
“公子?”
蘇子榭的聲音很輕,張政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他等著蘇子榭再重複一次。
可過了一會兒以後,蘇子榭卻隻是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公子,還等嗎?”張政問道。
“等什麼?”蘇子榭抬頭問道。
燭光在他琥珀色的眸子裏流轉,世上最美好的顏色在這一瞬間化開。
今天清晨,李子寧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也表露出了晚上要來陪蘇子榭的意思。
可是現在,李子寧卻還沒有從宋長玉那裏離開的意思。
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李子寧隻爽過別人的約,從來沒有爽過蘇子榭的約。
隻最初那一次,蘇子榭還和李子寧鬧了好大的別扭,李子寧從此便再也不敢了。
隻是這一回李子寧也沒有明說,張政吃不準是不是還要繼續等著。
可見蘇子榭這樣子,張政瞬間就懂了,沒再說話,隻垂頭退下。
李子寧這麼多年來,之所以對蘇子榭念念不忘,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蘇子榭當真不在乎這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