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微!”
“師父~”
女仆裝的偶人從而降,因為是被主動召喚,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梅宴懶得去揣摩偶饒心情,伸手給她:“我睡一覺,別讓我掉下去。”
她身上沒有幾分力氣,雖然掉進池子裏也死不了,但是此刻更重要的是陪伴!
碧微跪坐下來,自然地把她的頭抱在懷裏,枕在膝蓋上。
梅宴還是有些心浮氣躁,望著溫泉池邊的碧草和藍。
“碧微,你在想什麼?”
“想什麼?”碧微把這句話當做命令的前半部分——想什麼和做什麼,句式上是一樣的,她甚至理解不了“什麼”這種代詞……
梅宴蹭了蹭碧微的腿,堅硬微暖的木質硌著她後腦勺。
就像沈魚認為的那樣,身體上的痛苦總會給她帶來一些額外的多愁善感,某些時候,她也是對情緒束手無策的女人。
碧微突然問:“師父,您有需要嗎?”
梅宴抬眼,“需要?”
“需要。”
碧微像狗一樣點頭,捧著她的臉,雙目微光閃爍。
梅宴這才驚覺自己剛才蹭到了她的哪裏!
“……”怎麼忘了這個人形體的裙子底下還有那玩意兒呢?!
“師父~”不知道觸發了碧微的什麼設定,她突然開始撒嬌。
“人家好喜歡你的,師父父不要嫌棄人家。”
梅宴嘴角抽搐,但是這種沉默,卻變成了對碧微的縱容和默認。
戴著手套的手,撫摸著她的下巴,循著頸部的線條向下,走過鎖骨,胸骨,被溫暖的池水泡得溫熱。
在那一路走過的、微紅的皮膚上,掀起一陣顫栗。
徒弟們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梅宴疲憊而滄桑,身心無力。她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老了罷?
直到那隻手劃過一個弧線,在某個地方輕輕地捏了一下。
梅宴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沒睜眼,輕喝:“跪下。”
偶人聽令,如閃電一般收回手,輕佻的嘴角回複了原位,雙膝跪地,拜伏在地!
碧微不話,她能判斷梅宴這種命令的優先級,也不會疑惑此情此境為何會收到這樣的命令。
碧微不會反思自己是不是錯了,也不會深思師父到底什麼意思!
但是梅宴會。
她看著跪著的偶人,久久沒有下令,似乎隻有通過這個來提醒自己,師徒之間的需要嚴守的那些界限……
她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的卑劣。
得意嗎?有人這樣看重你。
不過這有什麼可得意的?
沈魚是個什麼孩子,你還不清楚嗎?
這次要是處理不好,在壽數將近的這幾百年,就不要有好日子過了!
她知道自己的猶豫,不管是在沈魚麵前,還是在碧微麵前。
她怕身邊本來親近的人離她而去;更怕因為無法改變相處模式,而產生的更加深刻的疏遠。
如果徒弟真的拋開她,去追尋更加廣闊的空,那又是個什麼心情呢?
一時間,她發現自己竟然很難想象。
因為寒微死了,碧微也死了。
他們折翼在尋找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