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此恨不關風與月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三日後,南相與龜茲聯姻的詔書正式頒布。將南相長寧公主嫁與龜茲太子令狐與,二人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百姓懵懂不知其中的彎彎繞,隻顧著高興朝廷免了南相半年的稅。誰還管公主到底想不想嫁去龜茲。
陸峰輿因為兩人之間大吵了一架,所以也拉不下臉再來公主府造訪。亦悠待在府裏,哪兒也不去,難得偷享了幾天清閑。
公主府裏閉門謝客,卻急壞了公主府外的一幹人。各方勢力派來的探子,隻能在公主府外逗留,卻始終打聽不出來個所以然。
其中琳琅閣也派人來拜訪過兩次,但亦悠都沒有見。亦悠還是照常像以前那樣整日彈琴作畫,絲毫不見,有傷心之色。
又或許是她的感情深埋心底,不為外人所知。有真雪日日陪著她解乏,亦悠倒也不覺得悶。
時間一晃,便到了九月初三的晚上。任府早早便有人來前來拜訪。亦悠卻隻是皺了皺眉頭,便叫人打發了來客。
突然亦悠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叫住了陳伯,讓他請任府的人在門口稍候。
“九月初四,是他的生辰。”亦悠目光一動,總算是流露出些許的情緒來。又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如今他身在何處。”
不過如今她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禮物好送給他了。想了想,亦悠提起筆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了幾句話。
亦悠將紙折好,又夾在一本陣法書中交給了陳伯,並對陳伯說:“你將這本書交給任府來的人,並讓他們親自交到他們大人手中,不得假手於人。”
陳伯點點頭,有幾分心疼的看了亦悠一眼,卻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依舊她的吩咐下去做事了。
陳伯還未走出幾步,便聽得亦悠在背後說道:“吩咐下去,明日在涼台,我想辦一場宴會。”
陳伯回過身,對亦悠點了點頭。“是。”便退了下去。
轉眼之間,任府派去拜訪公主府的人便回到了任府。並且將公主府交給他的那封信,親手交給了任錦夜。
任錦夜眉目冷淡,隨手打開了那封信,一目十行的掃完了那封信之後,便揮了揮手,對那人說,“你先退下吧。”
窗外的風輕輕的吹了進來,將那封信吹落在地上,簡簡單單的四行字也映入了眼簾。
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任錦夜緊抿著薄唇,負手站在窗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任錦夜的目光晦澀幽暗,唇角的笑容卻顯得有幾分涼薄,忍不住讓人打了個寒顫。
他千裏迢迢的趕回來,竟然聽到了她的喜訊?說好的十年之約,她竟然連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都等不了。
任錦夜的手指嵌入掌心,一言不發的模樣卻讓方圓幾裏人都不敢輕輕靠近。熟悉任錦夜的人都知道,任錦夜此時的心情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安寧。
“在想什麼?”一道女聲輕柔的落在他的耳邊,驚擾了任錦夜周邊的冷氣。任錦夜卻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沒什麼。”
婉離輕笑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說。隻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陪他一同感受著夜風的吹拂。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她的心意的。海底月是天上月,心上人是眼前人。她相信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成真的。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是什麼?”婉離眼尖突然看到了地上,格外醒目的一張信紙。正準備彎腰將它拾起的時候。
任錦夜卻似一陣風,一般的飛快奪下了那張信紙。任錦夜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婉離有幾分尷尬的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對任錦夜歉疚的笑了笑,轉而又道:“我聽他們說,明日是你生辰,是嗎?”
任錦夜眉峰微聚,冷著臉點了點頭。婉離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笑著問他,“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禮物?”
“莫姑娘,”任錦夜說著,突然轉過身來,麵對著她。“嗯?”婉離抬頭,疑惑不解的看著任錦夜。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莫姑娘請自便。”任錦夜說著,便邁開腿,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另外,”任錦夜突然停下了腳步,“我想你也是時候給宋府一個交代了,聽說,宋丞相正在四處打聽你的下落。”
“我……”婉離一句話還沒說完,任錦夜便已邁步走遠,似乎並不想聽她到底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