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醫術的師長是太素穀穀主蒼梧，這位生的風流倜儻，又擅長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待人溫和有禮，是不少女修的夢中情人。
忽然來這麼一句，隊裏其他人下意識望了仙羽一眼。
夏日的光透亮，抹去了朦朧二字，仙羽就站在院裏枯樹下，她是和大家一起站的，身後幾根枯枝垂下，隱沒在仙羽身後。可總讓人覺得，仙羽背後的樹已經枯木逢春，再度抽芽了。
關山月站出來，嬉皮笑臉擰上仙羽的臉頰，“要我是穀主，也要把人留在身邊，天天看。”
仙羽這次躲開關山月的手，神色偏冷，“師姐慎言。”
她一貫溫和待人，可當不笑時，琥珀色的眼眸帶不起暖意，拒人千裏之外。
即便不是張揚肆意，她也能牢牢抓住你的心神。
仙羽很少發脾氣，忽然冷下臉，幾人措手不及。顏之卿幹咳幾聲，站出來打圓場，“濁氣發源地？”
關山月掃過仙羽一眼，和顏之卿討論起來，“我聽說這次濁氣最初是在坊間出現的，看來我們得多加小心。”
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完事關山月還向仙羽表達道歉，“師妹抱歉，方才是我不對，不過是師妹的話，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仙羽抿嘴道，“無事，當下離開廣成鎮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能順利封印濁氣，那便再好不過。”
此事就此定下，江鯉覺得不能厚此薄彼，說要給關山月尋把傘。仙羽站了會折返，心中盤算起太學中還有哪些小隊缺醫修。
她所在的天音閣不是什麼開山立派的大宗，相反窮的要死，外頭描述的瑤池仙境，瓊樓玉宇，到了天音閣這就是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幾塊石頭堆在一塊，就是主殿，中央的灶台揭了鍋，改名叫聖火熊熊。
說好聽點這叫貼近大自然，難聽點就是沒錢裝修。
因為太窮，仙羽小時候甚至有下山打工賺錢換靈石的經曆。等稍微大了些，師門就將她打包送去太學，照長老的話說，太學包吃包住還包終身教育，不能更妙。
不過仙羽沒打算在太學待一輩子，她計劃著畢業後返回師門，為師門效力。
在仙羽看來，自家師門雖有點窮，但勝在和諧友愛，長老們更是待她如己出。師門待她好，她也想回報師門。光複師門仙羽是不敢想的，她就單純想讓師兄師姐們的日子好過些。
因此，在太學的麻煩越少越好。
她還在想著師門種種，門前忽然多了片陰影，已經離去的賦清去而折返，就站在門邊直視仙羽。
“師兄？”
賦清依然是平常那副打扮，為了方便行動，換了身利落的道袍，慣用的長劍背在身後，誰也不許碰，日頭雖然升起，可在賦清眼裏，還有一股未散去的清冷之意。他望著屋內的人，一言不發。
仙羽下意識將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起身走到賦清跟前，輕聲問，“可是還缺了什麼？”
她用手撥著長裙，試圖借著門檻將上麵的一塊汙漬擋住。賦清的視線追隨著仙羽的手，忽然來了句，“我有策論。”
仙羽一隻手壓著長裙，沒懂賦清的意思，“什麼？”
“入學用的策論。”
仙羽這才反應過來，賦清指的是方子野一事，她沉默了會，小聲道，“這事我會處理好，不給大家添麻煩。”
賦清沉默了會，很快道，“每次任務結束，太學有獎勵。”
這事仙羽知道，她經常跟著其他人封印濁氣就是這個原因。偶爾一兩次為蒼生大義也就算了，次次來誰也受不住。何況一個不小心，被濁氣感染下半輩子就完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願意去封印濁氣的修士，通常獎勵豐厚，甚至能影響到公試和舍試。
他望著仙羽，又說，“可以買醫書，給你。”
仙羽兀然紅了臉，賦清是劍修，不學醫術，江鯉他們也不缺這一兩本醫書。對著一個醫修當麵說給醫書給你，仙羽知曉那個答案，但又不敢問出口。她的手指無意識纏起衣裙，訥訥道。
“那，謝謝，師兄。”
她還未來得及說更多的話，賦清將常配的劍穗取下，遞到仙羽麵前，字字清晰。
“這是定金。”
仙羽受驚似抬頭，猝不及防闖入賦清眼中……
自大殿穿過的山風吹亂裙角，攪亂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