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仙羽心態很好,她主業是醫修,副業頂多算樂師,樂道能不能大成看天命。
一曲畢了,賦清忽然遞來一物,仙羽一愣,瞧清了眼前的玩意,紅紅亮亮,又酸又甜,小兒最喜歡的糖葫蘆。
“給你。”賦清說。
仙羽猶豫著要不要接,賦清又來一句,“我很喜歡,不知,你是否喜歡?”
仙羽著實有些意外,在她印象裏賦清算是不食人間煙火,旁人都不敢親近,忽然被本人告知喜歡這些小玩意。
仙羽接過糖葫蘆,說了句謝謝。
其實她也喜歡。
琵琶聲又起,大殿裏,不少人已經枕著仙羽的琵琶聲入眠,唯獨方子野清醒站在窗邊,他望著拂柳下的仙羽,像是瞧見了三月初的柳條,嫩的掐人心尖,因為隻能看不能摸,反而越發渴求。
那麼溫柔,救死扶傷,又會彈琵琶。還有厲害的仙人陪著她,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對。
仙人本該就是和仙人在一起,所謂的仙凡之戀不過是話本裏的故事。
方子野半張臉被陰影擋住,他對自己說,“我能進太學的。”
這一夜有人好眠,也有人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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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仙羽他們被困廣成鎮的第十天,離半月之警還剩五日。仙羽休息過後,照例察看符籙的情況,不知是不是仙羽錯覺,她覺得符籙的靈力消散在加快。
仙羽再次踮腳凝視遠方,遠處的廣成鎮灰蒙蒙一片,像是被黃沙籠罩,已經看不清一些建築麵貌了。
仙羽神色凝重,不是錯覺,濁氣泄露更加嚴重了。
仙羽轉了一圈後重回矮屋,恰好遇上了關山月和顏之卿,江鯉裹著一條藏青鬥篷,被顏之卿抱在懷裏,幾人碰了個正著,關山月主動衝仙羽打招呼,“剛才我們進來探望江師妹,沒見著師妹,顏師哥一急就想把人帶回去。”
這倒是仙羽考慮不周,她解釋道,“方才我去巡查去了。”
這一直是仙羽的任務,幾人外出時,仙羽總會早起察看周圍的情況,然後反饋給大家。一般任務中,醫修的擔子不是很重,經常有前頭的修士累死累活,仙羽就站在後頭安靜補靈氣罩。
靈氣罩補多了她靈力耗損過快,對自己不利。慢了容易出事故,一次戰役下來,仙羽也累的不行。可在他人看來,仙羽衣衫幹幹淨淨,不是遊手好閑還是什麼?
修素問訣的修士大多都承擔了這些雜事,仙羽成為其中一員時,被告知也要做這些事。
習慣成自然,仙羽下意識認為江鯉是安全。關山月歎道,“你倒是勤懇,可巡查隨時可以查,怎麼就偏偏因小失大了。今時不同往日,江師妹需要人照顧。”
顏之卿如今一心撲在江鯉身上,仙羽和關山月的話一聽便過,他問懷裏的江鯉,“師哥陪你好不好?”
江鯉睜開杏眼,腦袋靠向顏之卿懷裏,即使沒說話,她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抱歉。”
關山月這才舒展開眉頭,似是滿意仙羽的知趣,她跟在顏之卿身邊,對江鯉噓寒問暖。
本著醫者父母心,仙羽沒走開,想著顏之卿可能還需要她,她跟了一路,最後踏進顏之卿的住處。比起仙羽那處破屋子,顏之卿這就非常形象說明了什麼金碧輝煌,雲母屏風豎在泥巴地上,邊上一顆夜明珠被順手擱在一邊,映著瘸腿的板凳格外滑稽。
仙羽都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了,所幸江鯉躺的地方是實打實的好。待江鯉躺下後,關山月圍上來,將一枚暖玉置於江鯉掌心,還問仙羽,“我看鯉兒手腳怪冷的,這枚暖玉能不能用?”
仙羽上前察看,該說大門派的弟子寶貝就是多。她檢查完後重新放回江鯉掌心,“這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藥玉,能蘊養丹田生肌,對師姐的身體極好。”
此話一出顏之卿也圍上來,見江鯉確實舒服了不少,對關山月表露謝意。
關山月搖頭道,“不過是死物,能派上用場才是物有所值,不然有什麼用。”
沒過一會,賦清也來了,幾人似乎已經在外頭談過一半,賦清一進來便對關山月說,“來之前我去看過符籙了,濁氣越發嚴重,怕是撐不過這兩天。”
說到這關山月掃了仙羽一眼,又像是在看江鯉,她終於下定決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再拚一次。江師妹的病情拖不得。”
顏之卿跟著點頭,賦清回複一個可字,關山月鬆了口氣,又揚起笑容,把視線轉向仙羽,“仙羽師妹恐怕要跟著我們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