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越皇就懊惱自己,怎麼會同情起喬禾來,他應該恨不得她死才對。不可以對她同情,不可以……他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誡自己要鐵石心腸。他的國家便是因為她而被覆滅的,若是沒有她他還是越國的皇帝……恨隻恨人心不足蛇吞象,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所有人都將疆域放在心頭,而不是感情。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的皇後,那是個性格火辣的女子,做事雷厲風行,快人快語,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皇宮之中幾乎沒有人喜歡她,可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她不會像別的女子一樣找別的妃嬪麻煩,那些女人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她從來不在意,她對他說:“臣妾不管別人怎麼看臣妾,隻在乎皇上的想法。”麵對他的時候,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成那個溫柔如水的女子。
即便她這樣,他也不覺得她是善變,反而覺得她是真性情。隻有在心愛之人的麵前,她才會有所改變。他還記得宮變那天,所有人的逃的逃跑的跑,隻有她明明有機會逃走,可是她卻沒有,反而跑回大殿找他,拉著他一起逃……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皇帝,是一國的皇帝,這天下任何人都能逃,這皇宮所有人可以遺棄,隻有他不能……
她抱著他說跟他一起死,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犧牲他一個就夠了,可是她怎麼都不離開,就在有人衝上來的時候,她冷眼將他打昏,然後換上他的衣服……那日大殿上死的越國皇帝,其實是越國的皇後。
他醒來的時候身在一個破廟之中,為了讓他的身份徹底不被人知曉,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想起了昏迷之前,他的皇後那決絕的眼神……民間見過他的人極少,加上他又被皇後換了一身衣服,因此看上去同尋常人無異。
想必是早已經料到今天的場景,皇後在他的衣袖中塞滿了銀票……如果他不複仇,那麼這些銀錢足夠他活奢華的活幾輩子……他的皇後,將未來的一切都給他打算好了,唯獨遺憾的是,她一句話都沒給他留下……
到死,她都在為他算計著,她怕留下任何一句話都會影響他日後的決策,她不想讓他複國,她隻想讓他日後都好好的……
可是,他是皇帝啊!是他的自私自利害的越國百姓成為亡國奴……是他的自私讓百姓們沒入賤籍……世代成為大羅國白國的奴隸,永遠抬不起頭做人。
一切全是他的錯……
全世界的人都將他遺棄,他一點複國的希望都沒有。如今才想起來,曾經自己是多麽的讓人不喜,在最危難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乎他這個皇帝的死活,是因為平時對人太不好了嗎?他知道自己複仇無望,所以放棄報仇,隻想著這一切的事情都因為喬禾而起,如果不是喬禾忽然出來橫插一腳,或許秋月就會成功讓白鐸跟白幽帝的戰爭打響……
而那個道天也會娶了喬禾,到時候回到大羅國成為皇帝,他們還是會聯手,然後將白國瓜分了,如今並列的便不是白國跟大羅國,而是他越國……自古以來,人心都是難以滿足,若不是他一心想要一統三國,恐怕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說起來,一切都是他的錯。
越皇想著想著,忽然間悲從中來,他低下頭,眼淚慢慢落了下來……因為有些走神兒,並沒有注意馬車就在不經意間忽然一震……感覺很是細微,他隻當是車軲轆撞在了石頭上麵,繼續沉浸在自責中不能自拔。
眼看著馬車漸漸遠去,喬禾輕輕吐了一口氣,放下懷中的樹枝落在地上,提著裙子躡手躡腳的鑽進樹林之中,她記得從這條路往回走,就能上一條很大的官道,那上麵有很多行人,她可以找個人載著她……
可是走著走著她又茫然了,自己是誰?能去找誰?
不管怎麼樣,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免得那人去而複返,到時候她一定性命難保。她能從那個人身上感受到毫不掩飾的殺意,好像是等到了一個地方,她就會小命不保。
喬禾遊走在深山之中,手中拿個木棍在前麵探路,好在這裏不算是深山。喬禾走了半天之後也沒有聽到身後有馬蹄之聲,算是給了她一個喘息休息的機會。
她聽那個人說過,要到前麵的鎮子,怕是要今天晚上才能到,按道理過了前麵的鎮子就到了曾經白越兩國的邊境,如今那裏已經歸白國管轄,再往前走過兩千裏就能到達越國皇陵。
喬禾這邊順利逃出,白鐸城內王府的正房之中,徐先生端著一碗濃黑的藥汁走了進去,白鐸正在閉目打坐,臉色蒼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