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番外一(1 / 2)

攤在桌麵的手機屏幕亮了下。

紀肖鶴的目光沒有離開投影,伸手,將手機拿到桌下,解鎖,垂目快速掃了眼。

小餘: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每次喝水都會喝到貓毛了!

小餘:[圖片]

小餘:它居然會把杯蓋推開來喝水[驚]

圖片裏是一隻費力把臉塞進玻璃杯裏舔水的貓。

紀肖鶴單手撐臉,用以掩飾自己翹起的嘴角,回複道:換個小口徑的杯,讓它知難而退。

下午收到回信。

小餘:[圖片]

小餘:[圖片]

小餘:餿主意。

第一張圖片是摔碎的水杯,水濺了一地;第二張圖片是躲在沙發後的犯罪嫌疑貓。想來是狸奴臉塞不進,喝水不成,想了個推倒水杯喝水的法子,結果杯毀水灑。

傍晚紀肖鶴下班回家,車在將將開進車庫時猛地一刹。他抬頭,發現車前立了個渾身濕透的女人,車燈照在她身上,裙角都是泥水,她的長發貼著臉和頸,雙臂張開,是攔車的架勢。

虹城今年的三月多晴恍若入夏,結果入了四月,又開始陰雨連綿,人反而穿起長袖。

司機回頭望了紀肖鶴一眼:“先生?”

紀肖鶴取了把黑色長柄傘,推開車門,撐傘走到攔車的女人麵前。

他將傘往她那側稍傾,又從衣兜取了手帕遞去:“天氣這樣差,羅小姐還是得備把傘出門。”

羅嘉琦沒有接。她是求了住在這裏的朋友才隨車混進來的,在花叢裏藏了兩個小時,也淋了兩個小時的雨,才等到他回來。

她凍得發僵,形容狼狽,卻還端著,伸手將長發撇去耳後:“我有事找你,說完就走。”

紀肖鶴道:“你說。”

羅嘉琦盯著他,因為淋了太長時間的雨,妝容遮不住憔悴,眼裏紅血絲明顯。她努力穩住發抖的聲音:“紀肖鶴,我弟弟已經死了,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這個我不為他辯解。”

紀肖鶴垂目,是在聽的意思。

她呼出口氣,繼續道:“我是來求你,放過我爸爸。我們對此事並不知情,我弟弟也付出了代價,你何必趕盡殺絕?”

紀肖鶴道:“這件事,你應當去找你伯父。”

地上的水窪倒映著路燈的影,是一團團光。

夜風起了,撲在濕透的羅嘉琦身上。冷風像是從皮肉鑽進心裏,她再忍不住,簌簌淚下。

二十九年富貴無憂的生活在一夕之間天翻地覆。弟弟慘死,親人反目,父親身陷囹圄。巨變來得毫無征兆,她是命運這場狂風裏的嫩草,輕易就被摧折了。

“求你……”羅嘉琦語無倫次,“對不起,我不能再失去爸爸了,求求你……”

紀肖鶴扶住她手臂,才沒讓她滑跌下去。

“張叔,送羅小姐去醫院。”

羅嘉琦被他扶進車裏,渾渾噩噩地流淚。

紀肖鶴立在敞開的車門旁,用傘遮住風雨:“羅小姐,我會聯係李淼,讓他去醫院接你。”

羅嘉琦搖頭:“我爸爸……”

“你父親是行賄,罪不至死。”紀肖鶴的聲音傳進她耳裏,“我對你弟弟的死表示遺憾,他應該活著接受審判。”

車門被從外關上,紀肖鶴走到副駕座窗外,詢問司機車上是否有多餘的傘,得到確切的答案後才讓開一步,示意司機可以走了。

車輛尾燈在黑夜的雨幕裏格外明晰。

紀肖鶴進了鐵門,走過一段石板路,將傘放在大門外雨傘架上。剛打開門,就聽見趿拉拖鞋的聲音靠近。

一貓一狗照例從門縫裏擠出頭來,門再拉開寸許,就看見餘冉。

他穿了套米色的家居服,腳上踩著棉拖,大病初愈,還沒養回來,下頜還是尖的。

“手上拿的什麼?”剛發問,餘冉已將手裏的東西掐了一個下來,遞到他嘴邊。

是個葡萄。

紀肖鶴張嘴吃了,聽見客廳傳來阿姨的聲音:“餘先生,喝湯啦!”

麵前餘冉耷拉了眉,小聲訴苦:“我葡萄都沒吃完。”

紀肖鶴莞爾。

阿姨嚴格遵守醫囑:少食多餐,忌辛辣刺激,多吃蔬菜水果,多補充蛋白質。

餘冉一天得吃個五六頓,隨時進廚房都能看見灶上蹲了個煲湯的砂鍋。

阿姨見紀肖鶴回來,把準備好的晚餐擺上桌。

餘冉吃了半碗飯,喝了一碗湯,和紀肖鶴偎在沙發裏看電視。阿姨端了切好的蘋果來,又悄悄離開。

紀老先生夫婦於三天前啟程返家,紀肖鶴到門口送他們,被紀老夫人拉住手。

她的目光從鐵門裏收回來,落在紀肖鶴身上:“今年過年,還是到我那裏過。”她用掌心拍拍他的手背,接著道,“村裏頭有個百歲老人,附近誰家生了孩子都會抱去給她瞧瞧,說是可以保小孩子平安長大,百歲無憂。你過年時候,也帶人回來,去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