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催妝未成(1 / 2)

曹空花聞言臉色漲紅:“那藥遮羅本就不是人,隻是個生得像人的死物罷了,哪裏稱得上是這沙漠的主人?何況他本身善於聚惡氣,引得無數妖魔盤踞在商道上,殺害過往旅人,其罪當誅。”

“是他會引來妖魔食人,而不是他自己食人麼?真是奇異的妖物。”李聲聞沉吟道,“他的真身是什麼,二位可知道?”

曹空花快言快語道:“知曉他身份的隻有祭司,所以沒人知道他有什麼神通,不過我誤入過禁地,當時見到的藥遮羅隻是一棵張著人臉的樹,不能言語動彈,和那些人形的人參何首烏沒什麼兩樣。”

李聲聞眼眸一斜,饒有興味道:“那他如今怎麼長成了這副俊美模樣,還與郎君幾乎一模一樣?”

李天王火冒三丈:“你看得很仔細啊?你覺得這樣的白麵少年俊美?”

“你的麵皮不比他們黑。”李聲聞低笑道,“空花郎君,莫非東曹王族和他有血脈相連?”

李天王頓時啞火,不再出聲。

“才不是這樣!我們長得像,是因為那竊賊偷了我的麵皮!”曹空花恨聲說,“當時我年幼無知,誤入山洞之後被他剝了臉皮,後來是祭司動手為我重新做了一張臉,我才沒變成沒有臉麵的怪物。”

“水月被刀劍所傷後不會流血,空花用著一張人做的臉皮?”李聲聞愣了一下,“你們兄弟二人,也和這座城池一樣奇特啊。”

曹水月突然開口:“奪回種子之事迫在眉睫,眼下不是閑談的時候。二位使君,你們是我蘇都匿識最後能依仗的希望,我懇請二位,出手救回這座城池。”

他言辭懇切,加上少年柔弱形容,換作他人定會生出惻隱之心,答應下來。但李聲聞畢竟不同常人,他思考了不知多久,才慢悠悠說道:“二位似乎是因為祭司的預言,而選中我們兩人?那這預言,說的是什麼呢?”

曹水月輕聲道:“‘蟾蜍月滿,唐客東來,攬鏡映月,我自歸還。’”

“原來如此,蟾蜍月滿是指十五滿月,唐客東來自然是指我們入城。可是後麵兩句當作何解?”

曹空花插口道:“這兩句我們也不懂……其實在使君到來之前,我們也不懂前兩句的意思。但既然它已經應驗一半,另一半應該也會應驗罷。”

李聲聞忍俊不禁:“你倒是樂觀得很。若是我們的到來隻是一個巧合,那該當如何?”

曹空花撓撓鼻尖:“能怎麼樣?大不了衝出去搶種子,拚個魚死網破,事不成就和城中居民一樣,變成那個不生不死的樣子唄。”

聽到不生不死這個詞,李天王“咦”了一聲。城中居民雖然混混沌沌迷失神誌,行屍走肉似的受控於藥遮羅,但這種狀況並不少見,被人描述成不生不死倒是第一次。曹空花張張嘴正要解釋,洞窟外卻突然響起尖銳難聽的尖嘯。

那是夜叉的叫聲。

李聲聞從沉思中驚醒,抬頭四顧:“怎麼回事?”

越來越多的夜叉隨之叫喊起來,他驚異不定地湊到石縫邊一看,卻是城中成群的夜叉都跳躍著回到彩綺台下,揮舞著兵器吼叫跳動。

被稱作藥遮羅的新人懶懶笑道:“是麼,沒有找到?可是我分明嗅到了陌生的生氣,闖入我的九死城啊!”

一隻體格最為碩大的夜叉跳上高台,匍匐在他腳下轉了兩圈,藥遮羅似乎側耳傾聽著它意義不明的嘶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們餓了?那就飽餐一頓再去尋找客人罷!”

他話音剛落,眾夜叉就像得到了軍令,猛地撲進人群。

它們開始用長長的獠牙,撕咬蘇都匿識居民的皮肉,貪婪不知饜足地吮血食肉。轉眼間,台下便滿是血肉橫飛。

可那些受害的人,卻依舊不言不語,茫然不知痛苦地重複著叩拜的動作,即使被咬得露出白骨也不停歇。他們就似一群沒有直覺的偶人、沒有生命的食糧,除了歌舞和供給血肉,沒有任何意義。

李聲聞不可置信道:“果然是食人飲血的怪物!”

“自祭司死後,蘇都匿識城中夜夜如此。”曹水月輕聲歎道。

“夜夜如此?那蘇都匿識豈不是死傷慘重?”李天王憤憤不平道,“就算被奪去了城池,他這樣暴虐也太過分了!”

李聲聞豎起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叫他噤聲:“蘇都匿識居民白日裏也是這樣無知無覺麼?”

曹空花道:“白日裏,所有人都沉睡不醒,夜裏則行屍走肉般遊蕩。但是……沒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