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明目珠囊(1 / 2)

白衣秀士卻抬抬手,笑道:“花中有酒,請陳郎一品。”顯然並未將他方才的非議放在心上。

陳瀟茫然地舉起荷花。蓮蓬已被白衣秀士掏去,剩下一層翠綠的空殼,倒確實有些像是酒樽。花瓣與花蕊上積蓄的露水,都順勢彙入蓮蓬裏,似是一汪清涼的酒水。

將這露水稱為酒,未免太荒誕不經。陳瀟卻莫名其妙地覺得這說法也算有趣,當即低頭啜了一口。

烈酒入喉,陳瀟直覺一股銳氣直衝靈台,激得他又是流淚又是咳嗽,狼狽不堪。在火辣的燒灼感中,卻另有一股淡淡清香氤氳在口齒之間,安撫著他的心魂。

白衣秀士歉然道:“抱歉,我忘了提醒你。這是越冬荷花裏存下的去年露水雪水,前朝有人將它喚作‘碧牙筒’。雖然有荷香,但酒烈得很,你不要喝得太急。”

陳瀟一邊拭去嘴角的殘液,一邊低低笑了一聲:“我不善飲酒,在郎君麵前失態了。”

“陳郎似乎有心事。”白衣秀士不以為意,慢條斯理地挑選著下一支可做酒樽的荷花。

陳瀟放下碧牙筒,猶豫道:“我最近時常做怪夢,郎君博聞多識,是否可以為我解答?”

“夢境虛無縹緲,我所解的答案,未必是對的。”

陳瀟抬起眼來:“但我隻遇到過郎君一位仙人,唯有向您求助了。”

白衣秀士將挑好的荷花丟進水裏:“既然陳郎信得過我,我定然盡力相助。你做的,是什麼夢?”

“我近幾月來,總是夢見一片陌生的畫樓,樓閣上有飛起的簷角,簷上又有銀衣仙人為我指路。他指的路,我從未見過,卻覺得熟悉得很。我想走進那座閣樓,但每當推開門,都會有一個穿著荷葉衣裙的采蓮女,前來阻止我。”陳瀟絮絮說道,“最開始,她隻是在蓮塘裏出生喊我,但每一次做夢,她都比上一次更接近我。昨晚我夢見她走到了我身邊,想與我燕好。”

白衣秀士露出促狹的笑意:“哦?夢裏分外銷魂啊,陳郎。”

陳瀟麵紅耳赤道:“並非如此,每當她想要解衣相就時,都會有奇異的鳴聲將她驚走。我也不願與她交好,隻是夢中往往覺得不由自主,無力反抗。”

白衣秀士道:“如此聽來,倒不像是你情我願的夢。陳郎每次醒來,可覺身體不適?”

陳瀟點點頭:“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我都覺精神不濟,分外疲乏。”

“怕是有精怪想在夢中攝取男子陽元,設下夢境企圖與你燕好。陳郎定要把持自身,萬不可遂其所願。”白衣秀士伸手一拂,從陳瀟肩頭取下一根白發,“陳郎發絲烏黑剛硬,這根頭發卻是蒼白細軟,應當是那位不速之客留下的罷。”

陳瀟訝然道:“那果然不隻是夢?這妖怪甚至曾近到我身邊?”

“所幸出於某些原因,他不能傷害陳郎。”白衣秀士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道,“那隻荷包,可否借我一觀?”

陳瀟“啊”了一聲,連忙把荷包解下遞給他。這隻荷包的來曆他自己也記不大清了,仿佛是他離開江東前往長安赴科舉時,一位友人送給他的,他一直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