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聲聞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脊背,對燕秋來拱手道:“燕天師且先帶‘霜樓’回家去休息片刻,我再回去探查一番。”
因在十三娘處飲酒作樂半宿,天邊已隱隱現出魚肚白,燕秋來看看天色,也施了一禮:“那臣姑且告退,如果長安有異動,依舊用鸚鵡傳信給殿下。”
李聲聞頷首答應,遠遠對好奇不已的霜樓笑了一笑,舉步往回走去。
李天王不安分地貼著他的手臂滑動了一會:“你剛才那話,也是說給我聽的罷。”
“君逸,生生死死,是天地自然,你不應該太過拘泥。”
“我知道。宜生早就死了,隴州那個不過是殘魂枯骨現出的幻象,我再怎麼努力也救不活她。”李天王甕聲甕氣道,“我就是心裏難受,我連自己家都守不住,枉為涇川之主。妹妹死後還被人利用,我亦無能為力,連真凶都找不出,枉為兄長。我實在是無顏麵對她。”
李聲聞抿了抿唇:“這不是你的錯。錢塘君天生全身逆鱗,暴躁無常,川河龍君之中,唯獨你能與其一戰。當日是我拖累了你,才害得你落敗。”
李天王長出了一口氣:“行了,這麼說來說去,一會又要是我把你抓到龍宮才害你遇險了。過去的就過去,既然我爪子裏抓的隻有你了,你可別想溜走。”
“再往上推,是我去招惹你,才被你抓下水的,還是我的錯。”李聲聞從善如流道。
李天王一個頭兩個大,跳下他的肩膀。李聲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少年郎君按著肩推到樹上,封住了呼吸。
半晌李天王才地鬆開手,意猶未盡舔了舔嘴角:“沒錯,所以你少招惹我。”
李聲聞氣息不勻,沒敢出聲,低下頭深深呼吸幾次,才把他推開:“別鬧了,天快亮了。”
“那又如何?”李天王故作輕鬆道,“天亮了看得清楚,更好。”
他難過了好幾天,雖然沒哭,不過眼圈還是紅的。李聲聞動了動嘴唇,到底沒有訓斥他,在他唇角安慰似的啄了兩下,笑道:“別鬧了,我們走罷。我怕日光一出,那假十三娘逃往別處,以後就找不到了。”
“也是,”李天王呼了口氣,舒展了一下肩背,“方才顧及小燕子法力低微,不方便動手,現在才好大展身手。這十三娘當真和截龍脈的人有關?”
李聲聞道:“截龍脈的顯然有韋雲台一份。你還記得任朽生記憶裏那個穿朱花白袍的人麼?就連保衛蘇都匿識應龍龍骨的任朽生,都是被他帶去的射日弓害死,他破壞過的地脈太多了。仔細想來,他不太可能是為了救七郎而取龍髓。那十三娘也對龍髓很感興趣,不知是否和他有關。”
李天王道:“她要騙小燕子的龍髓,看來跟韋雲台不是同夥。我連宜生的事都沒有弄明白,又出來另一夥人?”
李聲聞歉然道:“宜生所化的龍脈,恐怕確實是韋雲台斬的,我現在害怕七郎也受他控製。如果真是如此,少不得要違背諾言,親自去長安殺他……咦?”
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玩意,正是好久沒拿出來的龍脈地動儀,在兩人的注視之下,一顆已經落入蟾蜍之口的銅球,自己回到了龍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