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九天玄女檀口輕啟,清晰地吐出這兩個字。
李天王牙關一緊,又聽李聲聞繼續問道:“那能斬斷它的,又是什麼?”
九天玄女道:“能斬龍骨的,唯有更強勁的龍骨。譬如要斬川河之龍,需用海龍之骨;若斬幼龍,可用其父之骨;若斬應龍,需要龍祖之骨。”
“那麼我得取最強力的龍骨,才能破除昆侖地脈大陣?難怪玄女毫不避忌,對我和盤托出,是篤定我得不到龍骨。”
九天玄女道:“這些事情,我不必瞞你。其實我還有一物送你,想來日後你用得到。”她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李聲聞手上。
那物件不過雞蛋大小,形似一口水壇,壇子上雕刻九隻龍首,每條龍口中都含著一顆金珠。李聲聞喃喃道:“莫非是地動儀?”
九天玄女道:“此物可以感知八方龍脈異動,亦可追蹤龍氣,龍口中金珠越碩大牢固,說明這個方向的龍脈更厚實堅固,龍氣更盛。”
李聲聞指指其中所含金珠最大的龍首:“那這龍氣最盛的是何處?”
“涇水。”九天玄女笑道,“涇水龍族乃是真龍後裔,世代葬於涇川河底,龍骨自行化成山脈,使得涇水龍氣旺盛綿長。”
李聲聞嗯了一聲,不再刨根問底,垂頭將畫筆舔好,遞給了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每天白晝來訪,日暮前歸去,如此往來百日,將畫技與傀儡術盡數傳授。李聲聞也確實生來就有匠心巧手,很快就能和她一樣做出能言能動的化生童子,隻是尋常器皿承受不了這超乎尋常的靈氣,那些傀儡活動一日就會損壞,和後來李天王用的那具不可同日而語。
九天玄女最後一天來時,對李聲聞說自己已經傾囊相授,沒有其他的可給了,以後不會再來,留下一副銀刀翩然而去。李聲聞如往日一樣送她出門,進屋之前卻被道觀裏其他道人的閑言絮語吸引了注意。
“聽說清平觀的小皇孫又闖禍了。”
“好像是因為宮人放走了心愛的雀鳥,在觀中大吵大鬧惹得天後不快,被罰麵壁思過十日?”
“這孩子還是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他們身邊的侍兒哪個不是天後的勢力?責罵這些宮人,一準又要被在天後那裏告上一狀,哪來的好果子吃。”
“可憐李氏皇孫,生在天潢貴胄家,卻要看這些女人的臉色度日。”
“可不是嘛,說來我們觀主還是那小郡王的同胞兄弟,硬生生被拆散手足,一個城東,一個城西,終年不得相見。可見生在天子家未必是福,生在乞兒家也未必是禍。”
李聲聞站在門後聽著他們閑談,一聲不吭地回到了屋裏。他拿起九天玄女相贈的刀具,在閑餘的木料上雕琢起來。李天王站在他身後,見他先是雕了五髒六腑,又雕出飛禽的骨骼,再將二者組裝在一處,這才開始在其上鋪貼蠟塊,慢慢雕出皮肉羽毛。
和為他製作容器的手法如出一轍。
李聲聞花費半天時間,雕出一隻栩栩如生的翠鳥,往袖裏一揣,竟然從後窗翻出院牆跑了。他個子小,恰好能鑽出窗戶又不驚動他人,順著屋簷攀上牆頭,一路上觀中竟沒有一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