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斜暉脈脈水悠悠(二)(2 / 3)

該詩並非是由他人所作,其實就是筱君一時的有感之言。詩的第一句“斜輝脈脈水悠悠”,直接取自於唐朝詩人溫庭筠的《楚江南》一詞;詩的三、四兩句,則是借用了《紅樓夢》中的人物,林黛玉所作的《葬花辭》中的“一朝氣春去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聽了常成的詢問,筱君並未作答;稍停,便反問常成道:“中國的古典文學‘四大名著’,你都讀過哪幾部?”聽常成回答說:“一部都沒讀過”後,筱君便不相信,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責問常成道:“既然你一部都沒有讀過,那你拿啥東西跟人家蕭老師在那裏談‘三國’?蕭老師是與常成同住一個病房裏的病號,有天下午,閑聊之中,兩人在談到“三國”方麵的話題時,筱君正好走進去聽見過。見常成回答說“我雖然沒有讀過《三國演義》,但是,我讀過《三國誌》啥”時,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明白之餘,筱君便又怪嗔地說常成道:“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是討厭得狠噢,說個話像是在擠牙豪似的,不擠就不出來。”說罷,見常成受到埋怨後,隻是把過頭扭過來衝她笑了笑,並沒有為其作自我辯護,筱君的“心氣”這才算是消了下去。

隨後,用胳臂肘在常成的背上輕輕碰了一下,以引起常成的注意後,這才又問常成到:“在‘三國’時期諸多的曆史人物當中,你最討厭的是哪一個?”聽常成不假思索地回答說:“董卓。此賊魯愚凶頑,殘暴淫虐,實為‘三國’時期第一大惡棍”時,筱君道:“哎喲,我還以為你會說是曹操呢!”說罷,便又問常成道:“那你最喜歡的人物又是誰?”問罷,不待常成開口,筱君便搶先代替常成回答道:“不用說,我知道你會說是‘劉、關、張、諸葛’;我發現你在這方麵,真的可以和我姥爺在一起拜一拜。我姥爺自從年輕的時候起,就喜歡跟人在一起談‘三國’,直到現在都還興趣不減。我姥爺那裏,光是不同時期出版的不同版本的《三國演義》,就收集了好幾十套之多,占滿了一隻書櫃。”說罷,便又歎了一口氣道:“哎……!隻可惜,你們喜歡的都是些個悲劇英雄。劉備不識大體、不顧大局,為了給關羽報仇,置他人的正確意見於不顧,強行對盟友東吳發起夷陵三伐,最終落得個大敗而歸、含恨而死的結局。關羽驕傲自滿,好大喜功,在被授予‘前將軍’的軍銜後,竟大腦發熱地私自擅權發起“水淹七軍”之戰;不僅害得蜀漢徹底失去了荊州,並且,自己也落得個兵潰身亡的下場。諸葛亮明知‘益州疲憊’,而應變將略又非其所長,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動挑起戰事,不僅把益州給拖得更加‘疲憊’,自己竟也被活活地累死在了漢中前線;興複漢室的政治主張,最終演變成為了一場愚忠的虛幻。”

前段時間,醫院方麵為了幫助筱君她們這幫年輕的醫護人員參加入學考試,不僅給她們專門安排了輔導老師,並且,還給她們弄來了一大堆的書籍和學習資料供她們複習時使用;筱君剛才說的那些話,主要觀點便來自於其中的一本曆史書籍。常成以前去找筱君玩的時候,曾經在筱君那裏拜讀過這本書。不過,對於上述觀點,常成有的是完全不能夠同意;有的則是不能夠完全同意。

因此,見筱君說罷,便一直默默地看著自己,像是想聽一聽自己對上述問題的看法;沉吟片刻,常成終於開口道:“由於‘三國’時期的那段曆史距今比較久遠,又由於相關的曆史文獻,對其中的 某些相關事件的具體記載不甚詳細,使得後來的人們一時極難弄清楚某些事件的來龍去脈。比如,以樊城三戰為例,由於《三國誌》的作者陳壽在記載那段曆史的時候,一方麵,既沒有明確地將蜀漢方麵,因何要發起並由誰決定發起樊城三戰記錄在冊。另一方麵,又在《三國誌》的某些篇章當中,有意或無意識地使用了某些暗示性的語言,這不僅為後來的人們為弄清樊城之戰的起因留下了障礙和隨意想象的空間;更使得有些人以此為據,想當然地把“水淹七軍”之戰的起因,一咕腦兒地歸咎為是由於關羽個人大腦發熱、好大喜功、私自擅權而為。

但是,如果認真細致地把散落於《三國誌》不同篇章當中的證據一一收集起來,並對之加以有效地組織整理,再結合到蜀漢當時所麵臨著的實際需要,來進行一個邏輯嚴謹的分析推理的話,那麼,既使是不能夠還原出蜀漢方麵在發起樊城之戰前後的那段真實的曆史的話,也必然能夠得出一個比較接近於那段曆史真實的結論。人的大腦是用來思考問題的工具,不是潲水缸,不能任由別人把啥東西都往裏麵倒;即便是去讀像陳壽這樣的曆史學家所寫的書,也應該抱定這種態度,……。”

起初,見常成話說得還有些道理,筱君便坐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聽著;隨後,見常成說著說著竟然把她的腦袋同潲水缸聯係在了一起,這下可把筱君給惹惱了。因次,不待常成把話說完,筱君便氣惱地打斷常成的話,並質問常成道:“你在罵誰?”常成正準備沿著思路往下說,壓根兒就沒想到自己的剛才所言,其實早已把筱君給得罪了,所以,冷不丁讓筱君這麼一問,不由得先是愣了一下。見常成張口結舌地回答說:“我沒……。”筱君便再次氣惱地打斷常成的話道:“你啥沒?你剛才才說的話,這會兒就不承認了?真是讓人懶得跟你這種口無遮攔、自以為是的人在一起說話。”說罷,一磨身,把雙腳往涼鞋裏一“捅”,連鞋絆兒都沒係,起身靸著鞋便往回走。

見筱君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望著筱君離去的背影,常成在心裏道:我喜歡你都還不及呢,咋可能會罵你呢?不過,雖然如此,常成還是為自己剛才的不慎之言而懊悔不已。

從這裏回醫院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由原路返回;一條是下了土台子後,往東南方向走,待穿過中間的那片稻田地,從醫院東側圍牆外的那條小路返回。土石子高約七、八米,最寬處約四、五米,處在常成所坐著的位置往下看,中間會有一段長長的“死角”。見過去了好一會兒,估計應該在下麵出現了、卻並沒有看見她的人,想到筱君莫非是站在土台子的下麵生氣?常成便決定起身過去看個究竟。等一直走到土台子的邊沿,見下麵始終都沒有發現筱君的人影,又見下麵無任何可供人藏身之處;見狀,常成心裏不由得暗自嘀咕道:“朗朗晴昆、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大活人,難道會被妖怪給擄去了不成?”

東、西兩個土台子原本是連在一起的,後來,因為馬路要從那裏經過,這才將其一分為二。心裏雖然認為筱君這會兒應該不會跑到東、西兩個土台子中間的那個地方去,但是,由於下麵實在是見不著筱君的人,常成還是不得不信步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就在常成快要行至土台子的當頭之際,聽見左下方似有些微動靜,一扭頭,終於發現筱君的身影出現在了土台子的北坡上;見狀,常成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原來,筱君從土台子上走下去後,站在渠埂上扭頭往後看了看,發現常成並沒有跟過來;回頭見自己的腳在下來的過程中被弄髒了,便決定先把腳洗一洗後再走。同許多女孩子一樣,筱君除了具有極強的自尊心外,還具有極強的自我保護意識。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對常成十分了解和十分信任的話,她算是不會隨常成單獨外出。不過,也正是因為對常成十分了解和十分信任,所以說,筱君心裏其實並不真的認為常成會罵她;相信常成剛才的那句粗話,一定是出於一時“義憤”之下的慌不擇言之語。於是乎,站在水渠中把腳洗淨後,心裏的那股怨氣似乎也隨之被流水給帶走了多大半。

筱君剛才之所以會主動跟常成聊起這個話題,原因就是想引出常成的話,希望好好聽一聽常成對上述問題的看法。因此,想到如果就此離開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掉了這麼一個機會?這樣一想,回頭再次往上麵看了看,見常成仍舊沒有出現,筱君隨即便決定轉回去。做為一個“報複”心理地很強的女孩子,筱君此次轉回去的目的,除了打算聽一聽常成的觀點外,還打算待會兒在與常成一起交談的過程中,到時候借機把常成也給罵一頓。如此一來,既可以讓常成也嚐一嚐挨罵的滋味,又可以出一出壓在自己心中的這口“惡氣”。然而,轉回去是轉回去,筱君卻不想從原路返回,而是決定繞一個圈兒,從土台子的北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