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部隊迅速得到擴充,然而他沒有停下勝利的腳步,率兵繼續前進,銳意進取。
桓玄獲知兩將戰死,嚇得心驚肉跳,六神無主,在宮殿裏繞著柱子,彷徨轉圈,一張眉清目秀的粉臉布滿愁雲,哪還有往日皇帝的威儀?尋思良久,長歎幾聲:“後悔當初不聽皇後的話,聽了皇後的話,殺了劉裕,輪不到他現在糾眾發難,做冤家對頭,唉。”
此時桓玄才知道自己從荊州帶來的嫡係部隊不是百戰百勝的了,趕緊求神拜佛,乞求上天給它好運,不料老天也不開眼,連算幾卦都是大凶。他心裏惶恐,連聲嘟囔說:“難道朕今天要滅亡了麼?難道朕今天真的要滅亡了麼?不對啊,大臣昨天還說咱的軍隊是荊州帶來的子弟兵,是不可戰勝的麼?”
那些平時滿嘴拍馬屁的大臣現在都不敢吱聲,他們知道桓玄性情急躁、苛刻,喜歡聽奉承和歌功頌德的話,盡管內心連聲詛咒,巴不得這個家夥早點下台,但顧忌他為人狠毒,沒幾個敢說朝廷如何如何不好的。隻有吏部郎曹靖之朗聲說道:“如今民怨神怒,危機四伏,微臣實在寒心。”
桓玄大為驚訝,問道:“既然如此,你早先為什麼不說呢?”
曹靖之長歎一聲:“朝中大臣,齊聲頌揚說天下太平,就算堯舜再世,也自愧不如,大臣稍微有些異議,就被治罪,微臣怎敢多說一句話呢?”
桓玄無話可答,他也明白悔恨是沒用的,如何振作精神,抵禦“叛軍”,乃當務之急,別無良策。他隻好派桓謙和遊騎將軍何澹之,領著一萬三千人,屯據東陵,卞範之領著七千人,屯據覆舟山西。
覆舟山位於建康城東,是鍾山餘脈西走的第一山丘,毗鄰玄武湖,因臨湖一側陡峻如削,像一隻傾覆的行船,故稱覆舟山。
劉裕大軍氣勢如虹地來到覆舟山的東側——蔣山,在山上風餐露宿休息一夜,也許是一天廝殺的勞累,也許是心胸坦蕩的原因,劉裕倒頭便睡著了。
滿天繁星閃爍著,整座山在茫茫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的寧靜。在斜長的山坡上,宿營的將士們也紛紛進入夢鄉,鼾聲此起彼伏,有的人不時側翻身,嘟嘟噥噥說夢話,偶爾也傳來流動哨兵低沉的咳嗽聲和響亮的打更梆子聲。
3月2日,天色露出魚肚白,軍營升起嫋嫋的炊煙,將士們揉著惺忪的睡眼,吆喝著起來了,自動排著隊到大鍋前,領取一份熱騰騰的早餐。
劉裕匆匆填飽肚子,領著劉毅、何無忌、劉鍾對敵陣進行哨探。剛走到山崗上,隱約看見一片茂盛的樹林裏反射出刺眼的金光,頓起疑心,讓劉鍾帶著一哨人馬,前去探看,果然樹林裏埋伏幾百敵兵。他們驅趕跑伏兵,站在山崗的高處,細細察看敵人的布陣,隻見一萬三千楚軍,全部刀出鞘,箭上弦,依著柵欄、壕溝,布下堅陣,猶如巨石築成的一道堤壩橫在東陵。
春天的東北風一般少見,從早晨起來,東北風兒便不停地吹到劉裕的臉上。他蹙著高聳的眉尖,細細地注意風向,看到自己的軍隊奇跡般地處在上風頭,心中不禁十分高興,雙手加額,喃喃自語:“皇天庇佑,助我破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