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孫、沈三員大將麵對勝利,沒有沾沾自喜,沒有滿足把敵人擊潰了事,他們決心剿滅盧循,徹底根除為患十幾年的賊寇。
他們重新進行分工,劉藩把手下三千步騎分拔給孫處,然後率兩千步兵駐守番禺。
孫處、沈田子得了三千歩騎,加上自己原來的三千步騎,可以說如虎添翼。他們躡著賊軍的蹤跡,風餐露宿,倍道兼進,終於在蒼梧境內追上盧循。
賊軍在番禺城下損失慘重,剩下不到六千兵馬的殘部,士氣沮喪,人心渙散,盧循麵臨起事以來前所未有的困難。
道覆陣亡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裏,輕易不掉淚的他在暗地為這位生死與共的姊夫、戰友哭泣,他不敢放聲大悲,怕其他將士聽到後動搖軍心,怕這支打了敗仗的部隊樹倒猢猻散。他偷偷地設立靈牌,來祭奠、悼念這位傑出的卓越的亡兄故友。
他暗自歎息:“義軍的處境危險了,如果想避免毀滅性打擊,隻有到更偏遠的地方,到晉軍鞭長莫及的地方去生存發展。”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聽說九真李脫聚眾造反,他派人去聯絡,試圖形成犄角之勢,扭轉眼前不利的局勢。
他竭力避免與官軍作戰,不是膽怯,而是沒有再與官軍較量的本錢,保存實力是他的聰明之舉,但這種聰明的避戰也隻是暫時的,他不找官軍,不等於官軍不找他。
部隊撤至蒼梧境內,他們遭到晉軍圍追堵截,晉軍比他們人多,比他們戰鬥力強,隻見晉軍刀光閃閃,人喊馬嘶,孫處、沈田子像兩位從天而降的戰神,縱橫馳騁,叱吒風雲,殺得他們人仰馬翻,哭爹喊娘。
“真是甩不脫的瘟神。”盧循惡狠狠地詛咒、痛罵,內心慌亂極了。
但他畢竟經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金蟬脫殼的小把戲玩得爛熟,他讓範崇民殿後,自己領著部隊去衝孫處的陣腳。
一方越戰越勇,誌在全殲賊寇;一方困獸猶鬥,誌在奪路逃命。孫處、盧循瞪著血紅的眼睛,一個揮著明晃晃的刀,一個舞著鋒利無比的槍,都想把對方殺死。將士們不等他們命令,早就攪到一處,浴血奮戰。
刀劍相互撞擊的聲音縈繞在人們的耳畔,馬蹄叩擊大地發出的沉悶聲音像重錘一般,叩擊著每一個參戰者的心,溫煦的春日似乎被將士們的喊殺聲吞沒,蒙上一層渾濁的陰影。鮮血染紅默默無語的隨風搖曳的竹子,戰死的勇士們橫七豎八地躺滿逶迤的荒山野溝。
盧循無心戀戰,突出晉軍的包圍圈,率部匆匆轉移到鬱林境內。他讓部下清點一下戰後傷亡,死了一千餘人,約占他總兵力的六分之一,令他十分心痛,然而令他更加心痛的是愛將範崇民陣亡了。他哭了,是泣不成聲,是掩麵痛哭,是一次不遮不掩的哭。
盧循的哭聲還沒有落塵,晉軍利用當地的土向導,不失時機地追上他們。雙方再次發生激烈交火,他的部隊再次傷亡一千餘人。他看這仗實在打不下去,率部一路狂奔,逃至寧蒲境內。
當地官吏及時向孫處稟報盧循的行蹤,而此時的孫處由於到嶺表不服水土,患上重病,一切軍務暫由沈田子全權處理。
田子接報,不敢怠慢,率領騎兵,攆上盧循,猛烈攻擊,賊軍又傷亡幾百人。盧循欲哭無淚,知道自己的末日來臨了。
蒼梧、鬱林、寧蒲三戰,官軍皆捷,賊軍傷亡過半,剩下不到三千人,再也沒有與官軍交戰的力量,隻好轉入荒僻的交州(現在的越南)。
晉軍本應乘勝追擊,但此時軍中的傷病號越來越多,加上他們的主將孫處病情加重,不能行軍打仗,因而他們的行動遲滯了,給了盧循喘息的機會,
沈田子暗暗著急,讓健壯的戰士用擔架抬著孫處,遍求良醫,誰知嶺外偏遠荒蠻,哪有良醫可找?
他握著孫處的手,動情地說:“孫將軍,我準備班師回番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