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掛著簾子的馬車在通往太尉府的大道飛快地轉動,發出嘩嘩的馬蹄聲響,車廂的中間坐著一個美麗的貴婦,儀態大方,神色安詳,兩個英俊的少年坐在她的身邊。一位俊美的將軍身披銀色的鎧甲,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馳騁在車後,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他們是誰呢?又為何事急急忙忙趕往太尉府呢?
原來劉裕的女婿徐逵之聽說西征荊州,多次懇請擔當先鋒之職,深知兵凶戰危的劉裕一口回絕。逵之不死心,搬出妻子劉興弟,前來說情,想說服他的嶽父劉裕,兩個少年是他們的兒子湛之、淳之。
他們一路無礙地進入太尉府,看見高大的蒯恩、此時已成了都護的丁旿一身戎裝,氣宇軒昂地走過來,衝他們笑嗬嗬地說:“全家憋不住了?”
“哪裏?”徐逵之臉色緋紅。
興弟那張光潔的瓜子臉此時顯得嫵媚而又迷人,一雙含笑的眼睛流光溢彩,朝屋裏努努嘴,輕聲問:“俺爹在嗎?”
“在。”兩位將軍會意地擠擠眼,笑著走開了。
興弟、逵之領著孩子,高興地走進屋裏。隻見劉裕披掛盔甲,對著銅鏡正在仔細端詳自己那張威武的臉,扭頭看見得意的女婿、心愛的女兒和活潑的外孫來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頓時笑得眯縫成一條線。
“姥爺。”湛之、淳之圍著劉裕撒嬌,劉裕一隻手撫摩著湛之的頭,一隻手撫摩著淳之的頭,心中說不出多麼幸福。
興弟趁著父親高興,柔和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爹,逵之的想法給你說了多遍,女兒看還是讓他去吧。”
“不行。”劉裕從外孫頭上縮回自己的雙手,臉色一沉,對徐逵之的“長纓請戰”一口拒絕,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徐逵之苦苦哀求道:“想我一把大刀練得嫻熟,正應擔任先軀,建功立業,也好圖個封妻蔭子。”
“雖然你武藝高強,但先鋒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幹的。”劉裕覺得逵之沒有在險惡的戰鬥中單打獨鬥過,不知其中的厲害,即使重用,也要慢慢地調教,臨時拔苗助長不是愛而是害:“去也可以,隨大軍行動。”
逵之看劉裕態度堅決,無可奈何搖搖頭。
興弟不理解父親的深意,替丈夫苦苦央求:“爹,逵之天天給我吵,說爹不重用他,你就讓他當一回先鋒吧,如果不行的話,再另行撤換嗎?”
“你懂什麼?兵者危道。”劉裕沉下臉,絲毫沒有鬆口的跡像。
興弟噘著小嘴,纏著父親沒完沒了:“爹,你要不讓逵之為先鋒,女兒就不走了。”
“姥爺就讓我爹去吧。”湛之、淳之拽著劉裕的衣角,不知深淺地跟著興弟叫喊。
劉裕被女兒、女婿、外孫纏得沒法,沉吟片刻,暗想興弟喪母較早,自己當爹的關照不夠,再說依逵之的本領,也不一定就會出現意外,狠狠地一跺腳,答應了他們。
他想了想,把一向持重的蒯恩叫來,特意囑咐道:“逵之沒有當過先鋒,凡事多提醒他。”
蒯恩頓感肩上的擔子沉重,同時又感到劉裕的決定有些冒失,心中不由地直打鼓,瞪大一隻眼在劉裕的臉上轉來轉去,見劉裕表情凝重,不像開玩笑,便爽快地答應:“太尉放心,逵之金枝玉葉,我會盡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