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起義前,曾兩次造訪劉簡之,因為賓客在場,不便傾吐衷曲,無功而返。簡之領悟他的深意,告訴兄弟虔之:“劉下邳兩次來,肯定約事,既然沒能及時共語,你去問明他。”等虔之找到劉裕,劉裕已攻克京城,虔之便二話沒說,投入起義的隊伍。簡之聽說後,殺耕牛,聚徒眾,也投奔劉裕,這說明虔之兄弟倆是劉裕的骨幹。
公元415年,劉裕再一次征伐荊州。
江夏是西征司馬修之的橋頭堡,虔之時任江夏相(太守),收到劉裕的羽檄,率部出溳城,屯三連,立橋聚糧。
天門太守檀道濟、參軍朱超石受劉裕之命,率步騎向襄陽進發,切斷江陵外援,等候虔之供給糧草。誰知他們一等再等,竟然連虔之的影子都沒見到,原來虔之已被魯軌斬殺。
竟陵太守魯軌曾幫助劉道規打敗過桓玄,被封在竟陵,因為不是劉裕的人,害怕劉裕收拾他,便投靠司馬修之。他善於用兵,當即看破虔之的心思,於是派人約同司馬文思,合兵四萬步騎,向虔之發起猛攻。
虔之兵微將寡,抵不住荊州兵豺狼似的輪番攻擊,很快失去周圍的支撐點。他守著橋口,怒視前方,鮮血染紅他的戰袍,周圍躺滿橫七豎八的屍體。
魯軌馳至橋口,揚著馬鞭,大聲勸道:“江夏失陷了,劉將軍何必執迷不悟呢?快投降吧,我饒你不死。”
參軍孫長庸知道抵抗下去隻能死路一條,勸虔之撤退,虔之卻執拗地回答:“我仗順伐罪,理無不可,如遇不幸,也是天命。”
別的將士再勸,虔之不為所動,暗暗搭上箭,覷準魯軌,猛地射去一箭,箭去似流星,魯軌躲閃不及,箭簇深深地嵌在他的頭盔簪纓裏。
魯軌大吃一驚,續兒勃然大怒,揮眾殺上橋口。虔之顧不上疲勞,殺下橋口,朝魯軌衝來,想與他同歸於盡。
魯軌一看,手執亮銀槍冷笑不已,沒等虔之近前,一槍刺中虔之的軟肋,挑起他,在半空中掄了一個圈,就像掄玩物似的輕巧,狠狠甩在地上,虔之當場斃命。
勝利者唱著嘹亮的軍歌,迎著幻滿半天的晚霞,把堆積如山的糧草就地平分,搬運一空,滿載而歸。
劉虔之戰死和江夏失陷的消息很快傳到劉裕的耳朵,此時此刻,他正率領後續大軍,四平八穩地向江夏進發,這位打遍江東無敵手的常勝將軍,這一回卻吃了個意想不到的不大不小的虧。
他悲悼不已,含著眼淚表奏朝廷,追贈劉虔之為梁、秦二州刺史,封新康縣男,食邑五百戶,算是對功臣、烈士的在天之靈一點兒安慰吧。
徐逵之自從當了先鋒,求戰的欲望就日甚一日,對他來說,火熱的戰鬥是證實自己有沒有本領的最好辦法,他不願意靠劉裕的庇佑來升遷,覺得那樣挺不光彩的,甚至是可恥的,會招來別人的風言風語。他要憑個人的真本事混出一片天地,然而,領兵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隨時都有戰死的可能。
他接到劉裕進發江夏的命令,欣喜如狂,與蒯恩、王允之、沈淵之率領三萬步騎,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夏口,冒冒失失與魯軌幹上了。
他騎著高頭大馬,掂著大刀,馳至陣前,指名道姓搦戰:“聽說魯軌驍勇絕倫,敢出陣大戰三百回合嗎?”
魯軌見一個英俊的將軍突然來挑戰,不知對方的底細,他不甘示弱,縱馬突至陣前,用槍尖指著逵之,厲聲喝問:“你是何人,敢在此口出狂言?”
“先鋒徐逵之。”逵之血氣方剛,硬邦邦甩過來一句話,能在地上砸一個坑。
魯軌雖然沒見過徐逵之,但隱隱約約聽說他與劉裕是翁婿關係,嘴角輕輕地一撇,眼裏流露出輕蔑的目光,譏笑道:“你不就是劉裕的女婿嗎?”
“正是。”逵之臉一紅,立即明白魯軌的險惡用心,心說這與打仗有什麼關係。
魯軌滿臉不屑的神色,語氣裏充滿鄙夷和嘲諷:“原來你是憑著老丈人爬上來的,沒有本事就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這句話一下子點到逵之的痛處,一團怒火在他的胸膛開始沸騰和燃燒了,脖頸的青筋突突跳動,掄著雪亮的大刀,衝了過來,老道的魯軌不慌不忙地挺起亮銀槍,勇敢地迎接他的挑戰。兩個人在軍前各自施出自己的看家本事,逵之得過劉裕的真傳,大刀像翻江倒海,恨不能把對方千刀萬剮,魯軌人中豪傑,亮銀槍像毒蛇出洞,也恨不能把對方身上全部刺成窟窿。兩個人大戰八十回合,殺得難解難分,不分輸贏勝敗,真的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雙方將士可謂一飽眼福,情不自禁地為他們激烈的決鬥發出雷鳴般的喝彩。
他們鬥得火熱,有位壓陣的將軍卻著急了,這就是獨眼將軍蒯恩,若是以往的交戰,摧鋒陷陣一般是他的份兒,輪不著別人,此次逵之親自披掛,搶先打頭陣,他心裏真沒底,盡管逵之與魯軌的交鋒讓人眼花繚亂,但一目了然的他還是犯了核計,匆匆忙忙下令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