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 卷 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攻勢淩厲(1 / 1)

金色的十月,百姓照舊忙碌著。在空曠的原野上,到處是他們吆喝黃牛、扶著笨重犁柄的身影,身後翻起一壟壟新鮮的潤濕的泥土,散發著濃鬱的鄉村氣息。盡管戰火紛飛,戰事依然連綿不斷,在各條大路上不時行進一隊隊兵馬,但他們仍然緊張地耕種著。

在曆來兵家必爭之地成皋(今滎陽西北),王鎮惡與檀道濟的兩支部隊會合了。兩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將軍顧不上休息,便把沙盤地圖擺好,他們圍著洛陽的河流山川,指點江山,氣橫三秋,似乎洛陽城就在他們的囊括之中。

他們迅敏地行動了,兩支大軍就像兩把尖刀,插進洛陽的外圍,秦陽、滎陽、成皋紛紛被攻克,兵鋒逼近柏穀。

這些地方是洛陽的屏障,它們一旦失陷,洛陽很快就會暴露在攻擊的視野。

後秦征南將軍、陳留公姚洸屯駐洛陽,是一個沒用的家夥,聽說秦陽、滎陽、成皋三處失陷,臉上掩飾不住內心的驚恐,慌忙下令,緊閉洛陽城門,杜絕裏外交通,派使者向關中求援。

後秦的皇帝姚泓自繼位以來,孝友寬和,尊師好學,可惜仁柔有餘,英武不足,內變未靖,外侵迭入,是一個典型的既有內憂、又有外患的末代皇帝。

一些愛國的大臣看出當時的弊政,想用法家的“峻製”取代儒家的寬政,試圖挽救國家的頹勢,像尚書王敏、右丞郭播就是這樣大臣。他們連上幾道奏章,言辭激烈,慷慨激昂,但不管他們如何熱血沸騰,心情澎湃,一心當守成之主的姚泓始終不同意他們的政治主張,而且振振有詞地駁回他們的奏疏:“上之化下,如風靡草。君等參讚朝化,弘昭政軌,不務仁恕之道,惟欲嚴法酷刑,豈是安上馭下之理!”理由聽起來也似乎義正詞嚴,堂而皇之,然而後秦帝國失去最後一次振興的機會。

強大的北府兵攻勢淩厲,洛陽求援的情報像雪片似的,一封封飛至他的禦案。他繞著宮中的柱子團團轉,亂了方寸,束手無策,此時他才知道當皇帝尤其當亂世皇帝的困難和苦楚,他這個僅僅會吟詠詩章的皇帝顯得多麼的軟弱,一張蒼白的、文雅的臉少卻了潤紅的血色,憂愁的目光不知所措地盯著精致的、從中升起嫋嫋白煙的香爐。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沙沙的腳步聲,他機警地扭過身子,隻見儀表俊美的東平公姚紹翩然而至,漂亮的短髭在高挺的鼻梁下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堅毅的、雄沉的目光熱辣辣地落在皇帝一張焦急的臉上。

姚泓似乎看到了希望,那是一種在洪水中撈住救命木梁的希望,眼睛裏頓時閃出興奮的火花。

姚紹單膝跪在地上,行過麵君時大臣應執的大禮。姚泓扶起他,他似乎猜透皇帝心思,微微笑著,靜靜地等待皇帝問話。隻見他的所謂的聖君疲憊地坐進金光閃閃的龍椅,長長地歎了幾口氣,說:“檀道濟、王鎮惡一路攻城掠地,勢如破竹,帝國接連失去幾座城池,如今關外最重要的屏障洛陽城也被他們圍攻,洛陽告急的文書絡繹不絕,後秦帝國正麵臨著空前絕後的危險。”

東平公姚紹原來是姚弼得力的羽翼,曾參與姚弼策劃的叛亂,叛亂結束後,歸順了登基繼位的姚泓,幸好這位新皇帝沒有計較他過去的所作所為,一如既往地把他作為國家的棟梁,提拔為大將軍,這可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權傾朝野的要位。說實話,他對這位新皇帝還是相當感激的,用他無比的忠誠、勇敢、智慧和勤勞,來報答這位仁厚君主的寬宏大度與知遇之恩。

他摸著漂亮的短髭,在寬大的宮殿不慌不忙地踱幾步,這種從容的儀態直接感染了內心驚慌失措的皇帝,也許他是矯情鎮物,也許他是裝模作樣,也許他真的有大將風度,隻聽他從容地說:“東晉傾國而來,連拔帝國幾座城池,如果洛陽再有個好歹,那麼潼關、長安危在旦夕,陛下的帝位也就地動山搖了。”

“那可如何是好?”皇帝到底城府不深,從龍椅站起來,身子向前探著,焦急地問。

姚紹盡管知道關外戰事吃緊,但他並沒領教過北府兵的厲害,因而沒有把全國的軍隊派出關外:“陛下派遣武衛將軍姚益男、越騎校尉閻生,率一萬三千的精銳部隊去解洛陽的圍。”似乎戰爭的命運在他手裏掌握,曆史的車輪將按照他的指引,滾滾而過。

“能行嗎?”皇帝心說派這麼少的兵,怎能擋住北府兵強大的攻勢?甭像撒芝麻鹽似的,蜻蜓點水,無濟於事,一顆心頓時揪起來,憂形於色。

姚紹寬慰道:“解洛陽的圍困應該綽綽有餘。”他心裏暗暗想,一萬三千的兵馬的確少了點,可眼下關中四處冒煙,朝廷的軍隊應接不暇,疲於奔命,也隻能派出這麼多了,先看看情勢再說吧。

君臣就這樣結束了他們的談話,姚紹自信地走出宮門,讓長史起草命令,蓋上他的大印,火速傳了出去。

武衛將軍姚益男接到東援洛陽命令,深知救兵如救火的道理,讓越騎校尉閻生挑選精兵強將,車轔轔,馬蕭蕭,星夜向洛陽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