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 卷 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第一百六十章 大破鮮卑(1 / 2)

渾濁的黃河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向東奔騰不息,遠看天連著水,水連著天,澎湃激蕩,泥沙俱下。

劉裕站在船艙口,雖然和煦的、像輕紗似的春風拂過他的臉龐,但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卻像濁浪似的,上下翻滾。

北魏軍的騷擾嚴重地阻礙了北伐軍西行的水路,他本來深深地忌諱兩麵作戰,可形勢並不按照他的意願發展,已遠遠超過他的預料和廣大將士們的忍耐限度。

他凝著一雙深陷的眼窩,望著北岸一隊隊驕橫野蠻的北魏鐵騎,怒火在寬闊的胸膛裏熊熊燃燒,一隻曾扭轉乾坤的大手狠狠地拍在船幫上,終於下了反擊敵人的決心:“不削掉鮮卑兵的囂張氣焰,北魏君臣就不會收斂他們的暴行。”

幕僚們來了,將軍們來了,他們擠滿了寬大的船艙,緊緊地攥著拳頭,臉膛漲得通紅,眼睛瞪得像牛犢子似的溜圓,憤怒聲討鮮卑兵的罪行。

“下命令吧,狠狠地揍一頓鮮卑雜種。”大家紛紛主動請纓。

他置身於大夥兒中間,冷靜地察看著每個人的臉部表情,從大夥兒一張張因為憤怒而變了形的臉上,他看出了軍心所向,看到了軍隊裏所蘊藏的巨大力量和未來不戰則已、一戰必勝的希望。

他終於站起來了,冷峻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的笑容,用充滿激憤的語氣道出這些日子憋在將士們內心深處想要說的話:“兩麵作戰曆來是兵家大忌,我也深深地懂得這個道理,深深地避諱,可鮮卑兵一再進行挑釁,把我們的忍讓看做軟弱可欺,我們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幕僚們、將軍們靜靜地傾聽著他那川江號子般的聲音在這浩淼的河麵上飄蕩,脈管的血液沸騰了。

“也許我們的自衛反擊能使鮮卑兵和北魏君臣知難而退,也許仗打得越狠越漂亮,他們就越害怕。”劉裕鷹隼般的眼睛掃過將軍們的臉,聲調依然不減。

他瞟了一眼丁旰、朱超石、胡藩、徐猗之、劉榮祖,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坦然坐下,擺擺手示意大夥兒也坐下,頓時船艙裏響起椅子與椅子、佩劍與佩劍、椅子與佩劍相撞的雜音。

如何克敵製勝?他們進行了熱烈討論,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出了許多好主意,盡管有時爭吵得麵紅耳赤,但最後就水、步、騎、車幾個兵種的配備與協調達成一致意見和看法,決定以水軍為後援、以戰車列陣禦敵、以步兵殺傷敵人、再以騎兵發起追擊。

河水嘩嘩地衝擊著北岸,溫煦的春風掠過鮮卑兵的臉龐,他們聚集在一塊平坦的地帶,數著從船上下來的北府兵和戰車。一個,兩個,三個,一輛,兩輛,三輛……,足足七百悍勇的士兵和一百多輛嚇人的戰車。

他們要幹什麼?鮮卑兵心中胡亂猜著,狐疑不決。

驍勇絕倫的親兵隊長丁旿上岸了,他率領七百勇士在距離河水一百餘步的地方布下一個形似新月的半圓弧形陣,兩頭緊緊抱著河岸,中間鼓出,每輛戰車設置七名持仗的勇士,在陣中堅起一根白毦(相當於令旗),用來和船上的北府兵聯絡。

鮮卑兵飛快地稟報長孫嵩,長孫嵩領著娥清、阿薄幹來了,遠遠地看見北府兵布下一個像月鉤似的陣,一時半時也搞不清對方的意圖,心中不由泛起嘀咕:“怪了,晉軍又在耍什麼詭計?”

丁旿見敵人遲疑,便抓住這個有利的時機,命令舉起白毦,坐在船上的劉裕會意,立即派寧朔將軍朱超石率兩千士兵,攜帶大弩百張,上岸接應丁旿,每輛戰車上增設二十名士卒,並在車轅上張設盾牌,保護戰車。

北府兵立營完畢,心中一直疑惑不解的長孫嵩方才恍然大悟,娥清、阿薄幹也如醍醐灌頂。長孫嵩命令他們:“晉軍盡管列陣完畢,但數量不多,暫時對我們構不成多大的威脅,讓我們的軍隊三麵環攻,不愁對方不敗。”

“是,將軍。”娥清、阿薄幹答應著,騎著馬,回到各自的營帳,準備進攻。

他們想一口吃掉這一小股北府兵,向他們展開圍攻。“狡猾而又悍勇”的朱超石命令勇士們先用軟弓小箭射向鮮卑兵,故意向其示弱。

愚蠢的鮮卑兵果然中計,認為北府兵數量不多,實力弱小,便呐喊著衝上來,誰知北府兵的射箭像長了眼睛似的,射死了衝在前邊的鮮卑兵。

不斷有鮮卑兵倒下,他們的進攻在卻月陣前顯得蒼白無力,長孫嵩有些氣急敗壞,把他的老本三萬鐵騎調來,向“卻月陣”發起猛攻。

丁旿的嘴角流露出輕蔑的笑:“大魚總算上鉤了。”

“丁將軍大展神威的機會來了。”朱超石心想北魏兵曆來我進他退,我退他來,很難找到與他們痛痛快快決戰的機會,今天劉太尉以少量部隊吸引敵人的計策果然奏效,於是果斷命令:“改換大弩猛射。”

兩千七百勇士立即換上大弩發射,威力十分明顯,鮮卑兵倒了一批又一批。朱超石挑選神射手,從東、西、北三個方向用箭集束發射,帶著嗞嗞響聲的飛箭向鮮卑兵毫不客氣地迎麵射來,被射中的鮮卑兵就像割稻子似的一批批倒下了,曾經驕橫跋扈、窮凶極惡的鮮卑兵付出了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