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裏隱藏著深深的怒氣，一把將我扔在沙發上。
“你寧可受傷也不願向我求助嗎？林橘，如果此刻在你麵前的人是季初墨，你還會冒著受傷的危險，摸索著向前走嗎？在你心裏，季初墨處於什麼位置？我又處於什麼位置？”
手肘的血還在流，沈修瑾棲身而來，用力攥住我的手腕，“我和季初墨之間你隻能選一個，林橘，你告訴我，你到底選他，還是選我？”
一句話，如同已經點燃的導火索。
他抑製的怒氣就像炸藥，隻要我稍稍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我……為什麼要選擇？沈修瑾，你為什麼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強勢，霸道，不容拒絕，可我為什麼要承受你所給予的怒火？從前弄丟我的人是你，將我傷的遍體鱗傷的人也是你，哪怕不記得，可在每一個夢裏，你都給了我深深的傷痛！而季初墨，如果不是他，我現在早就成了海底的一具枯骨……”
用力掙開他的手，我深深吸了口氣，將酸澀的淚意壓成一抹苦笑，“沈修瑾，你來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
沉默，長久的沉默。
黑暗中，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大概我的話也戳到了他心底吧，好一會兒，他忽然起身，走出幾步又頓住。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感情本就是自私的。但是高高在上……林橘，你錯了，此時此刻，卑微的人其實是我才對。但凡我還有從前一丁點的銳氣，季初墨早就屍骨無存了，我不動他，不過是害怕惹惱了你而已。我對你……已然低微到了塵埃裏，你所看到的咄咄逼人，不過是我太害怕再一次失去你……”
卑微？害怕？
他的話讓我愕然，還沒回過神，隻聽他又折返回來，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阿橘，跟我回去吧，我可以拋下所有尊嚴和驕傲。隻要你肯跟我走，施舍也好，憐憫也罷，算我求你了，可以嗎？”
求。
我從沒想過，這個字眼兒會從沈修瑾的口裏說出來。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似被什麼東西撥動，可就在此刻，那些隻在夢中出現過的畫麵突然在眼前一遍遍閃過。
那些零星片段，如同一盆冷水，所有蠢蠢欲動，被衝刷的幹幹淨淨。
我茫然的抽回自己的手，抗拒的向後縮著身子。
“林橘……”
沈修瑾沙啞著嗓子，失魂落魄，“你不願意……是啊，我那樣傷害過你，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當然不願意再跟我回去了。從前你也曾趴在我的腳邊，卑微如塵的哀求我能施舍給你一點點愛……是我的報應吧，那個時候我有多絕情，現在就該有多絕望。不怪你，都是我自作自受……”
聲音越發斷斷續續，情緒催發了他剛剛猛灌下去的酒，踉踉蹌蹌的後悔了幾步，隻聽一聲悶響，他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
我本能的想要過去扶他，可剛觸及他的手臂，卻被他一把拉進懷裏。
“沈修瑾！你——”
來不及推開，沈修瑾突然用力收緊了懷抱，我被他死死按在懷裏，動彈不得。
“對不起……阿橘，哪怕你不肯原諒我，可我還是不能放你走……沒有你的那幾年裏，我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沒有你，我會缺氧……我會死……阿橘，對不起……”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徹底醉昏過去，可抱著我的手，卻久久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