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擊隊的生活,對於秋妹來說,雖然艱苦,可是充滿著快樂。每天的訓練強度都很大,因為隊伍裏的幾支槍子彈都不多,為了讓每一顆子彈都消滅一個敵人,槍上都綁上磚頭,鍛煉戰士們的臂力。一天下來,秋妹感覺兩條胳膊又酸又漲,隻能睡覺時慢慢的揉搓,這樣才能感覺輕鬆一些。晚上,曲德賢教每一個戰士認字。沒有書本,他就在石板上寫字,戰士們都學得很認真。一個月下來,秋妹不但學會寫自己的名字,而且還能認識一百多個常用字,可把秋妹高興壞了。要是爹娘還在,自己就能給他們寫信了。每晚看著那輪明月,秋妹總是與自己的爹娘慢慢的傾訴,想把自己的心裏話告訴他們。
躺在床上,秋妹看著房頂,這一年來的生活一幕幕的從眼前飄過。孫大哥不知道怎麼樣了?沒有他,自己可能早就葬身異鄉了。還有自己的未婚夫胡三哥,他現在哪裏?他長得什麼樣?也許像曲大哥一樣,文縐縐的,說話有條有理。不,更應該像孫大哥那樣,一副樸實厚道而又親切的麵孔。他是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但是他又在哪裏呢?想到這裏,秋妹的眼睛濕潤了。還有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了秋妹的眼前,就是薑富貴滿是褶皺的那張臉,色咪咪的樣子,想起來都讓人討厭。他還呆在孫家夼,總喜歡有事沒事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迷迷糊糊中,秋妹終於睡著了。睡夢中又回到了家鄉的那座大山,到處都是盛開的山花,自己穿著媽媽做的一件紅色上衣,與自己的心上人——胡三哥跑啊,跑啊。爹娘在後麵笑嗬嗬的看著自己,爹,娘——。突然,一片烏雲飄來,下起了傾盆大雨,爹娘看不見了,胡三哥也看不見了,秋妹喊著,哭著。
秋伢子,秋伢子。秋妹被曲德賢推醒了。看到滿臉淚痕的秋妹,曲德賢遞給她一碗水。秋妹端起碗喝著水,曲德賢突然愣了,你是女的?秋妹手裏的碗突然掉到了地上。原來,由於夢中的掙紮,自己的裹胸鬆了,顯露出了少女豐滿的胸脯。秋妹撲通給曲德賢跪下了,哭著說,曲大哥,我不是故意隱瞞。我要打白狗子,給我娘報仇。你收下我吧?曲德賢為難了,遊擊隊裏從來沒有過女隊員,現在咋辦?可是,看到淚如雨下的秋妹,曲德賢的心軟了,說,秋伢子,我知道你對白狗子有深仇大恨,你繼續在隊伍裏吧,我給你保密。秋妹感激的點點頭。曲德賢想了一想,說,以後你睡裏間,我睡外間。秋妹連連搖手,這哪裏行?曲德賢笑笑,說,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就這樣了。說完,把自己的鋪蓋搬了出來。看著曲德賢,秋妹想起了孫大哥,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轉眼秋天到了,蒙蒙的細雨夾雜著一些秋風,冷颼颼的。有一天,山下來人,曲隊長秘密的談了很長時間。秋妹沒有說話,知道這是有重大的事情。於是,加緊了自己每天的鍛煉,特別是槍法有了很大的長進。不過,那麼多的老隊員,自己的隊伍裏隻有這幾杆槍,也輪不到自己。秋妹暗暗的下決心,一定要親手奪一支鋼槍。
一天的晚上,曲德賢集合了隊伍,讓大家半小時內收拾行裝,準備馬上下山。聽到命令,戰士們既興奮又激動,知道這是期盼的那一刻到了。有的戰士扛上鋼槍,有的戰士背上大刀片。秋妹身材單薄,曲德賢交給她一支“單打一”。秋妹把槍插在腰帶上,顯得威風凜凜。秋風中,戰士們悄悄的告別了山村。
幾個小時以後,朝陽悄悄地從海裏露出了紅彤彤的笑臉,早起的鳥兒在樹上嘰嘰喳喳。孫家夼的鄉親們推開窗戶,一縷山風吹來,帶著微微的濕氣。
村裏的街道上漸漸有了人,可是大家都納悶了,平日裏遊擊隊的戰士們早就起來了,有的幫著鄉親們挑水,有的幫著鄉親們掃院子,還有的忙著軍事訓練,今天這是怎麼了? 大家漸漸地圍到了遊擊隊住的院子,門虛掩著。推開門,院子掃的幹幹淨淨,裏麵悄無人聲。在院子裏喊了幾聲,鄉親們推開了屋門,所有的東西都擺的整整齊齊。鄉親們都怔怔的望著屋裏的一切,戰士們走了。多麼好的一群年輕人啊,好多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站在眾人身後的薑富貴悄悄地拽了一下自己的老婆,壓低了聲音說,共產黨都嚇跑了,估計咱們的事情也沒人知道了,咱們還是回家看看吧。老婆點點頭,自己的生意交給外人打理,也不放心啊。兩人回去對老舅一說,老舅這個高興,恨不能兩人趕緊走。
話說這兩人下山,快中午的時候才饑腸轆轆的趕到了家。還沒進家門,就聞到廚房裏飄出來飯香。薑富貴把手裏的包袱交給老婆,直接就闖到了廚房裏。一看,一大鍋的玉米粥,還有貼著的玉米餅子和熬的鹹魚,薑富貴跳著腳的喊,你們這些敗家子啊,我不在家你們竟然還吃魚。你看看,這些棒子麵粥稠的,你們這是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