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天寶一語定下了北撤的基調後,整個漢城馬上就“動”了起來。百姓民眾、士紳官員、諸國使節?????漢城的各色人眾不情不願地開始了“隨王北上”,哭喊咒罵聲響徹了半邊天,但是依然不敢停滯不前,因為他們身後就是大批奉命絕殺“逗留通敵者”的朝清聯軍。
騎在馬上的趙天寶被十幾騎簇擁著站在一個小土坡上,俯視著眼前的一切。
黑壓壓的人群蜿蜒百裏,攙老扶幼,一哭一回頭的離開了漢城,路上不時傳來陣陣啼哭吵鬧聲,整個隊列透著無盡的悲苦淒涼,令人不忍聽聞睹視。
漢城數十萬民眾在朝清軍隊的逼迫下,開始了有史以來的最大規模遷徙,無論貧貴富閑,所有人隻能無奈地走上了北遷的道路。在這個時代,長距離遷徙無疑是充滿痛苦悲壯的,千餘裏的長途奔波自然少不了風刮雨打日曬夜寒,各種疾病侵擾而來,身體稍稍虛弱就會命喪路途,就是身強體健的壯年男子也難以承受此等旅途之苦,更何況那些老幼婦孺?!家有餘財的富人大戶雖然同樣遭受遷徙之苦,但畢竟還是可以雇人備車稍解旅途之苦,但是整個遷徙隊伍的主體卻是家無餘糧的朝鮮貧民卻就沒有這等福分了,別說借助車馬了,就是一路北上的口糧衣物都是問題,要不是趙天寶提議給他們分發糧物,他們是死也不會上路的。反正都是一個死,還不如死在家裏,最起碼不是異鄉鬼。
“傳令下去,將施賑的米粥盡量往前移,至少再往北移五裏。”趙天寶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冷聲喝道。
“這個??????太遠了些吧,趙大人。”身旁的一個參謀低聲囁喏著說道。
冷冷瞥了對方一眼,趙天寶猛然抽動馬鞭,坐騎吃痛,長嘶著狂奔離去。身後眾騎影從而動,頓時馬蹄陣陣,大地微震。
待眾人離去後,停留在原地的鄧誌勇瞅了一眼遠處的遷移人群,輕歎一聲,扭頭對著先前的參謀道:“去吧,遵照大人的命令辦吧,將賑災點再往前移五裏,那些民眾能夠撐到那個地兒的。”
看到這個自己最欣賞的參謀還想分辯,鄧誌勇揮手阻止道:“沒什麼,那些民眾肯定能夠支撐住。人的潛力本就無窮,特別是飽受饑餓之人在食物麵前爆發的力量更是驚人的。去吧~~~”
年輕參謀在馬上行了個軍禮:“是”。
聽出了對方話語中流露的絲微不甘,鄧誌勇攔住了策馬欲走的年輕參謀:“臧經東,你我都是由‘慶’軍 投入新營的,趙大人並沒有因此而輕薄你我反而賞識有加,多加提拔,對我們有提提拔眷攜之恩。雖然趙大人心胸開闊平待我等,但這並意味著那些新營老人看得上我等。”
說到這兒,鄧誌勇忍不住露了個苦笑:“畢竟在他們眼中我們隻不過是光說不練的‘洋秀才’罷了。我們現在還是沒有軍功呢~~~”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在朝內諸軍之間屢屢碰壁,難得大任。總有一天他們會後悔的!”臧經東顯得很是激憤。
當初他從普魯士留學歸來可是沒少受到朝內袍澤的排擠打壓,要不然他也不會遠辭雙親奔赴朝鮮追求功業了,如今鄧誌勇的一番言語輕易勾起了當初的鬱鬱不誌之感。
鄧誌勇長歎一聲,正色道:“既然我們已經入了新營就該團結一致,不能自立派係,更不能對趙大人有絲毫不敬,你我兄弟畢竟不是新營真正的老人,真要觸了眾怒,恐怕就是趙大人想保也保不住呀。”
見對方如此掏心窩子,臧經東也是滿臉鄭重:“對於趙大人的眷攜臧某時刻牢記在心,時刻不敢忘記。今日臧某失態了,隻不過在下實在是不願看到趙大人的一世英名就此毀半呀,雖說戰事一起黎民塗炭,但是像我們這樣強行移民北上,可是古今少有之事兒呢,稍有不慎,就給朝中禦史言官留下了話柄。”
“走一步算一步吧,畢竟這番舉動最利於國朝未來,要想挽民族氣運也就隻此一途了。”留下這句話語後,鄧誌勇策馬狂奔,追逐趙天寶去了。數十萬朝鮮民眾舉家北撤,後續事務繁雜叢亂,這些天他和趙天寶忙得團團轉也沒能將所有事務處理完善,僅僅挑揀要緊事物處理,就把他倆累了個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