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寶貴至死不忘的聶士誠援軍,早就被日軍死纏在了玄武門上,根本不能前去支援牡丹台。
山縣有朋為了防止玄武門清軍和牡丹台清軍互成犄角彼此支援,開戰初期就從作為牽製力量的第一師團抽調了一個主力聯隊,配上第三師團的一個主力聯隊共同攻打牽製玄武門上的聶士誠部。
僅存的炮火也大都用到了這個方麵,不時轟擊的彈幕直接炸斷了同牡丹台的聯係,兩個主力聯隊的不停攻擊更是將兵力不算雄厚的守軍死死地纏在了城門樓子一帶,難以向牡丹台進行有效支援。
平壤城也是朝鮮曆代王朝長時間經營的重鎮要地,城大牆厚,要是有四萬精銳之士駐守此地,兵力相當的日軍還真不好攻陷。然而,這次設防平壤的清軍卻是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精卒勁旅有之,新編的無力練軍有之,久經戰陣的漢軍有之,兵痞營棍的滿軍有之,久懈軍務的朝鮮軍隊有之,係統錯綜,派係複雜,正常情況下就不容易協調指揮,更別說如今的三軍統帥葉誌超畏敵如虎。手下將領強行反對撤軍,這位葉大人雖然留了下來“與平壤共存亡”,卻不願輕身犯險。戰事發生後,這位諸軍總統官隻是躲在自己的府衙內借酒壯膽,就是不願身處一線協調諸軍,指揮作戰。
平壤諸軍隻好按照各自的防區被動防禦,日軍進攻自己的防區了就抵擋一陣,不進攻了就呆在原地等著他們進攻,根本無法互通有無,對於彼此的狀況也不了解,根本不能有效地彼此增援,致使開戰後諸軍隻能各自為戰。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聶士誠帶領士兵堅守玄武門,誰都知道,他已經盡力了。督促士卒城牆上堅決抵抗日軍的攻擊,親帶士兵支援牡丹台卻被日軍的猛烈炮火硬生生地炸了回來,槍林彈雨中鼓舞士氣,大呼酣戰。一旦有日軍登上了城頭,他準會第一個撲上去,硬是將對方給逼下去。作為一名封建的老式軍人,他做得一切已經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忠勇武烈”。然而,戰場不是呈現匹夫之勇的地方,戰爭需要的是配合,他一人一軍雖然有心殺敵奈何兵寡將乏,根本不能阻擋日軍攻占牡丹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牡丹台陷落,整個平壤的門戶大開!
聶士誠聯合劉盛休的“銘”軍衝擊了幾次牡丹台,但都沒有成功。第三師團已經徹底占領了牡丹台,甚至在上邊的殘餘清軍還沒有清除完全的時候,炮隊就將大批的火炮抬到了這座平壤的製高點。不大一會兒,日軍炮隊就從這處高地向駐守平壤的各路清軍發射了共計八百餘發炮彈,比鄰的玄武門更是重點“照顧”對象,聶士誠部不要說反攻牡丹台了,能不能手中玄武門都是一回事兒啦。
日軍占據了牡丹台就占據了無限的優勢,俯射的炮彈很輕鬆地就將整個平壤城納入了有效供給範圍內。
十五日下午三時許,牡丹台陷落。日軍開始從這個製高點向整個平壤城盡情地傾瀉炮彈。
轟隆隆的火炮聲夾雜著劈裏啪啦的槍擊聲早就籠罩了平壤城,四周不停地有濃黑的煙柱騰然升起,牡丹台上日軍淒厲的喊殺聲,隨著陣陣清風悠悠飄了過來,在城內飄飄蕩蕩,時續時斷。
大清入朝諸軍總統官衙門,如今也是一片混亂。
院子內外,人進人出,都是腳步匆匆。一股股的濃煙從院內升起,那是文案師爺們在燒毀文書電稿之類的東西,後廳深院裏還不時傳來陣陣啼哭吵鬧聲,守在前院的請兵隻是默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間或抬頭超北麵的玄武門方向瞧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