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沒有再避開,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視線卻不曾離開過朱棣。
上前接過了元亭手中的傷藥:“我來吧。”清淺開口,卻無人得知說這三個字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嗯。”元亭似乎也明了,把藥遞給了段凝,讓大家先行下樓,煎藥
如此,房間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段凝緩緩坐在床沿邊,將藥輕輕散散灑在朱棣的傷口上,慢慢的抹開,動作極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看著那道原本已經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如今又完全裂開了,五指爪痕抓得很深很深,怕是日後好了,疤痕也會跟著他一輩子。
不經意間看見了他背上竟還有另一道傷疤,該是箭傷。從恢複的狀態上看應該是兩三年前的事,如今還那樣深刻,當時一定很痛吧。
不經然,段凝眉間劃過一絲心疼,鼻子一陣酸楚,兩行淚光竟忍不住落了下來,一滴兩滴落在朱棣精健的背上……
他總說她在他麵前很少笑,可他不知道她除了少笑,更是極少流淚。想來有十幾年了吧,從那一天她失去了家,到了孤兒院便不曾見過她哭過一次,哪怕是孤兒院的陌生孤單,青春時期的拚命打拚。
可這一次她卻是忍不住了,或許是因為很久很久了沒有人如此對待她,觸動了她心裏最深處的感情與靈魂。
這時仍處於半昏半睡的朱棣依稀感覺到是段凝在為他上藥,背上一滴兩滴滾燙的液體,是她在哭麼?
朱棣極力想睜開眼,奈何爭不過睡魔的召喚再一次昏昏欲睡過去。
上藥畢,將朱棣扶躺好,掖了掖被子。
本來是想下樓看看煎藥的,但是看到朱棣靜靜的睡顏又不自禁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好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他,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之感。
漸漸地思緒不受控製腦海閃過一些一些片段,是來到這裏與朱棣發生的點點滴滴……
記得第一次相遇時他莫名其妙的‘吃豆腐’被她不留情的一把推開,懷疑他不安好心;在花園的時候,一言不合又甩下了他;直到在武當再次重遇,即使遇難他也不曾棄她離去;後來幫她找回了戒指;借玉牌;皇宮脫困;蠱屍圍攻為她受傷;中毒,解毒……
到如今傷勢複發,這所有的所有,一幕一行段凝都記得。一路走來朱棣幫她實在太多太多了,可是他從沒有要求過她回報,強迫她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
可惜,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想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做這些明知道她無法報答的虧本生意。
現在看到朱棣躺在這裏,卻還極力壓製著疼痛難受兩道揚眉微微浮皺,纖纖素手情不自禁撫上他的眉間,想觸摸他的傷痛撫平他微蹙的雙眉。
或許他知道是她,溫溫的指尖極好的觸感,一掠一掠讓朱棣稍稍緩解了一點,眉頭漸漸鬆開。那如刀刻般冷毅的俊顏也緩緩由昏睡漸入沉睡狀態。
這一刻,段凝由心裏一笑,清寧神韻獨有一分柔情在這裏展開。一抹淺笑隻為他,也許她已經開始明白了……
然而,房裏靜謐的時光也擋不住樓下‘喧囂’的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