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白月色下,接天連日的荷葉重重疊疊,一座靠近湖畔的庭院,優雅僻靜,較之簡陋的上竹院,不知高了幾個檔次。
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畫蘭不但失去了一枚棋子,還差點被老太君懷疑,這是她第一次失手,心裏窩滿了火,一路走來,臉色黑沉得很。
水芸閣的下人看見了,紛紛避讓兩旁,不敢有絲毫懈怠。
“事情怎麼樣啦?”康玉梅等在客廳,聽見下人們的通傳以後,便起身迎上去,一看她臉色難看,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我們敗露了?”
“你們都退下去吧。”白畫蘭看了一眼周圍的下人,不緊不慢地走向自己的閨房,“娘親不必憂心,女兒做事一向有把握,又豈會露了馬腳?”
“那就是成了?”康玉梅有些迷糊。
白畫蘭搖頭,坐到軟榻上,“出了點意外。”接著,她將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了康玉梅。
“沒想到這個傻子居然真有醫術!真是小看了她!”康玉梅用力一捶桌案,上次薑雲姝救了二夫人,她們還以為就是僥幸,沒想到她還真有一手。
白畫蘭為她沏了一杯茶,抬起眼眸,柔而一笑,“娘親莫急,這次是女兒大意了,下次,她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你還有法子?”康玉梅喜出望外。
白畫蘭拿起茶盞,輕輕吹開浮在水麵的茶葉,“她那麼喜歡醫人,那就讓她葬身於此好了。”
午夜。
一座寬敞氣派的庭院佇立在正院左側,匾額上書寫著“長柏院”三個大字,專用來招待貴賓,平時都是空置的客房,而今則成了太子東樓池月的居所。
東樓池月坐在柏樹下的長椅上,手執茶盞,一手輕輕點著膝蓋,眉目幽沉從容。
一片樹葉滑過半空,隻見一道人影穩穩地落在他的身後,不驚起一絲塵埃。
“殿下,那狗屁青州神醫果然撒謊了!害得老子當真以為那老太婆詐屍了,嚇得老子屁股尿流,所以老子知道以後,就把他狠狠揍了一頓!”嵇壯一臉憤慨,握著拳頭,仍舊沒能泄憤。
“這等人也能進天下醫館,看來天下醫館也開始沒落了。”東樓池月勾唇,眼尾掠過一抹不屑。
嵇壯明白他的心思,此番殿下選擇來青州遊曆,表麵上是為了順承聖意,實際上卻是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那老太婆既然沒有咽氣,說明薑丫頭就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殿下還是別對她寄予厚望了。”嵇壯性格直,腦子更直。
東樓池月眉目淡然,顯然習慣了他用拳頭思考問題,放下茶盞,語氣平靜,“薑雲姝三番四次救下人,絕非巧合,有沒有本事,還得繼續觀察。”
嵇壯摸了摸鼻子,不以為然,依他看,殿下八成是被這小丫頭片子給迷住了!仔細想想,那小丫頭皮膚白得跟蔥似的,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林子裏的山鹿,不怪殿下對她另眼相待。
“屬下覺得哈,不管她有沒有本事,殿下直接將她娶進東宮,回京慢慢觀察,省得在這兒浪費時日,這薑丫頭長得又好看,殿下怎麼也不虧……”
他還沒叨叨完,就見主子冷幽幽的目光投射而來,五大三粗的漢子,硬是嚇得咽了一口口水,“殿,殿下,屬下哪裏說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