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一抬頭,蘇薄手裏拿著樣東西,輕輕放在了江意的眼窩裏。
涼涼潤潤的。
她漸漸意識到,好像是一團裹著厚厚布料的冰布團。
因著前半夜她眼淚流得實在太多,眼睛又幹又澀很不舒服,隻是她一直沒說。
之前顧著說江詞的事,又顧著彼此親近,沒機會抽得開身,再後來她便睡著了,到現在她眼睛還紅紅腫腫的。
蘇薄先讓她睡了一陣,眼下在離開之前才去拿了冰團來給她敷一敷。
江意感覺那股涼潤過後,幹澀腫脹立刻得到很好的緩解。
蘇薄動作也輕緩,一手扶著她的頭,一手替她冰敷,手指時不時拭去臉頰邊融化來的水,他一邊動作一邊嗓音低低沉沉道:“白天的時候多休息會兒。江詞那邊我會盯著。”
江意道:“如果有宮宴,讓他不要進宮裏去。”
蘇薄道:“嗯。”頓了頓又道:“不用擔心,我想他現在自己應該也有分寸,便是不得不去,他也會掩飾自己。”
現在阿遊剛剛得知他有可能是江意的哥哥,不管他有沒有想起來,也不管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為保險起見,他都不得不做好十分的掩護。
否則一旦被人認了出來,那不僅僅是禍及江家,他自己也會難以脫身。
這一點阿遊還是想得清楚。雖說他身負陸遠交給他的任務而來,但他究竟要不要殺鎮西女侯另說,他隻是想先來見一見,另外他更不可能為此犧牲自己。
蘇薄不疾不徐地還與她說道:“他這次做為安王的侍衛前來,應該是陸遠安排給他的。但絕不僅僅是做侍衛這麼簡單,陸遠可能有其他的任務交給他。”
不然安王的侍衛無足輕重,有的是人能勝任,陸遠何必交給他非常器重的結拜兄弟去做?
江意仰躺在蘇薄腿上,這樣他給自己敷一邊眼睛時,她便可以睜開另一隻眼看他,不得不擔憂:“陸遠會不會知道了我哥的身份?”
蘇薄道:“可能性不大。如果陸遠知道,就不會貿然放他到大玥來,明顯留在手裏更有利。昨晚我去引他過來,實則沒等我行動,他便先一步出了行館。我一路尾隨,才知他的目的地正好也是侯府。”
江意愣了愣。
蘇薄道:“所以我想,陸遠交給他的任務,應該是你。當初與西夷交戰,陸遠坐鎮西夷陣營,他算是比較清楚你。西陲軍又在你手,軍心歸順於你,如若要為以後東郢進軍大玥,他不得不考慮你。”
江意道:“你是說,他讓我哥來大玥,是來殺我?”
蘇薄道:“便是他尚未恢複記憶,他也有他的原則。在道古的時候他沒有傷你,擄走善真也沒下狠下殺手,這次他見到你仍是不動殺心;他不舍得傷害你。”
江意不覺眼睛又有些發酸,道:“我知道。”
她能感覺得到,不光是對她,在院裏與蘇薄交手時,兩人也都沒有流露出殺氣。
蘇薄低道:“不用擔心,他遲早會想起來他是江詞,他也遲早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