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書房之中。
書房很大,但就像那宮道一樣,人一多,就變得狹小了。
尤其是現在,還聚集了兩國使臣的時候,門外守著王成與黑懷,兩人對他心裏點頭,拓跋連城一腳踏入,唯二能夠在笑的兩個人也都慢慢靜了聲音。
拓跋連城不喜歡書房裏有太多人,今日倒還是第一次彙集了這麼多的目光,黑懷新加了兩把椅子。
書桌之下,左側列次,除了蘇莞然、狸奴之外,還有一個古陵華。至於右側,當然就是於闐三王子,於絕於雅正,還有昨夜據傳被毀容的於秋兒,以及藍玉。
明媚的眼光從窗戶落下,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皆是年輕生動,或沉靜,或歡喜,或是冰冷與癡迷。
拓跋連城勾了下嘴角,“諸位都到齊了,甚好。”
狸奴莞爾,瞬間驚心動魄的美讓在場眾人都恍惚了一下,“就等你了,怎麼這時候才來,朝堂上出了什麼事嗎?”
“能出什麼事情,”蘇莞然抿唇微笑,慵懶安逸的氣質油然而生,叫人不由自主便放下了戒備,同狸奴調侃道,“照我看,必定是皇帝在為你的‘逝去’而傷懷。”
狸奴嗤笑,目光一轉,握住蘇莞然的手,用隻有幾個人才能聽懂的話道:“你猜,他會不會派人搜過屍體?想找出些什麼?”
蘇莞然但笑不語,隻對拓跋連城挑眉。
拓跋連城忍俊不禁,找了座位坐下,意味深長道:“隻是有些東西不是記在身上,而是記在腦子裏,可惜了。”
古陵華並不知先帝詔書的事情,此刻聽三人打著啞謎不覺無趣,歎道:“王爺,人已經到齊了,您是不是該談正事了,咱們困了這麼久,不足又丟失了多少生意,唉。”
“去,就知道你的生意,”狸奴瞪他一眼,美目流盼,光彩照人,“若等年節過後,你今日丟了多少,有人便會補給你多少。”
這話可不像是在幫著拓跋連城說的。
蘇莞然與拓跋連城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眼角餘光卻看到於秋兒臉色慘白地看著自己,視線正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賢淑妃有話要說?”蘇莞然的心情頓時差了幾許。
正如拓跋連城所言,她本就是個潑辣性子,睚眥必報,於秋兒如今寄人籬下,乖乖聽話便罷,若是敢打其他的主意,她有的是法子治她。
於秋兒別過頭,冷冷道:“我不是什麼賢淑妃,我叫於秋兒,是於闐七公主!”
“也是賢淑妃,”拓跋連城慢悠悠道,“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更改,本王答應於風的請求救你們出來,也不過是秉著忠君愛國之心,希望我天朝安寧。皇上與七公主既然已成佳偶,將來史書工筆都有你的存在。”
於秋兒大怒,“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救我出來?!”
她難受地瞪著拓跋連城,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蘇莞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兩人說話超過一百句了沒,弄出這幅樣子,好像她的夫君辜負過她似的。
“救你,僅僅是因為於風的要求,”不等蘇莞然開口,狸奴已經先忍不住了,“不然公主以為什麼?王爺與你‘素不相識’,難道還能專門為你冒險?”
說得好!
蘇莞然給了狸奴一個讚賞的目光,狸奴挑眉,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於秋兒愣了下,想要反駁些什麼,最終卻是無話可說,頹喪地彎了脊背。於雅正捂了捂她的手,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妹妹的心思,可就是因為知道,才明白這其中的不可能。
藍玉和古陵華對看一眼,頗有些戲謔地看向了拓跋連城。
這世上就是有些人,戴著麵具裝醜扮冷,也照樣能讓人傾心,可惜這是把無來由的桃花債。
拓跋連城倒是不已為意,徑自道:“既然已經將兩位接出了皇宮,接下來便是將你們送出京城,你們不是想回去見於闐老王的最後一麵?”
“就隻是為此嗎?”於雅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救下我們,就隻是為了安撫於闐,若隻是為此,為何要逼於風簽下盟書?”
蘇莞然懶洋洋地抬眸,“三王子想多了,這可不是夫君逼迫二王子簽的,而是二王子請求夫君所簽。”
“娘子所言無誤,本王隻是要送你們出京,其餘之事,本王概不接手。而至於京城裏的事,也用不著閣下擔心,我天朝至始至終,都會很太平。”
拓跋連城閑撐左頤,薄唇微揚,目光深邃,即便帶著麵具,也能讓人不自覺地聯想,那底下是怎樣一副俊美容顏。
於秋兒若有所失地看著他,拓跋連城卻視若無物,徑自看向了藍玉,“藍玉,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已經準備多時,”藍玉把玩著手上的玉玨,笑了起來,兩點酒窩深凹下去,調笑道,“如今京城封鎖盤查,暫且不方便,但等盤查一過,要想出去,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