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秦鈺不識好歹，秦曉連這一點臉麵都懶得給她了，也不再多浪費口舌，直接對身後的丫鬟們吩咐。
“既然三姐姐乏了，福子，還不快帶著丫頭們，送三姐姐回房休息，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這就是明擺著要轟人了，此言一出，莫說秦鈺，連秦鳶的丫鬟們，都有些愣愣反應不過來。
要知道，秦鈺無論怎麼失寵，到底仍然是侯府嫡姑娘，哪怕生母遭了老太太嫌棄，但因著侯爺的關係，老太太也從未打算過苛待於她。
六姑娘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不客氣了？
而秦鈺到底是有幾分心機的，比起那些丫鬟們，最先反應過來，尖叫起來。
“秦曉，你居然敢這麼對我？我要找祖母評理！”
可惜，秦曉對於又驚又怒的秦鈺，一絲忌憚也無，隻是冷漠的向前邁了一步。
“既然如此，三姐姐先行。”
如今，即使憐夫人母女不再攪鬧不休，她也絕不會輕易放過！
而就在這僵持之時，憐夫人的身影，遙遙的出現在遠處，顯然是聽說了秦鈺的事，連忙趕來。
這一下，緣月閣的丫鬟們，都開始後悔起來，隻恨自己軟弱，沒有立時聽從六姑娘的吩咐。
若是夫人端出主母的身份硬闖，該怎麼辦？
眼見憐夫人到來，秦鈺的臉色，倒是一下子明媚起來，驕傲的半揚起下巴，隻覺得勝券在握。
對此，秦曉連投注一個輕蔑的眼神，都覺得浪費，她的眸子，緊緊的鎖在憐夫人的身上，眼眸深處，純粹的恨意，一點點的縮緊，濃烈如淬了毒一般。
前世的仇恨，她本沒有那般執著，隻盼望家宅安寧，親人祥和，可此刻接二連三的意外後，她開始後悔自己曾經的決定。
有些人，即使你再三提防，也總有防不勝防的一天，倒不如及早出手，連根拔除！
而漸漸走近的憐夫人，也同樣一瞬不瞬的望著秦曉，眼神是慣常的深不見底，令人感覺不到她的思緒。
如今的她，處境著實天翻地覆，但也從未影響過她對自己身為所謂侯府主母的高貴自矜。
即使匆匆出行，一路走來，額頭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可她仍未忘了，將這一日逐漸淡去的口脂，細心的補塗整齊。
一個算不得繁複的發髻，卻梳的一絲不苟，不見一點亂發，滿頭珠翠在夕陽的黯淡日光映照下，顯得冰冷而肅穆，如一場恢弘的祭奠。
待她緩緩走的近了，腳步也不著痕跡的慢了下來，借著高挑的身形，眼簾半垂，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望著秦曉。
一旁的秦鈺，如同溺水之人尋到了依靠般，連忙過去，挽住了憐夫人的手臂。
但她母女二人，都極有默契的沒有出聲，等待著秦曉屈膝行禮。
可惜這一次，她們卻是徹底料錯了，白白等了許久，對麵的秦曉亦隻是平靜的站著，一絲動作也無。
而那看向憐夫人的，微微上揚的目光裏，唯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嘲，悄然蔓延。
這樣的秦曉，是所有人都不曾見過的，在這樣的目光下，憐夫人微微凝眸，即使再用力的壓製，眉峰還是幾不可查的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