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涼風散盡,遠處雲層似火。
裴白溫順的站著,衣衫在微風下發出沙沙聲響,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不知在想什麼。
雲西西深吸一口氣,道:“你過來。”
裴白怔了怔,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看了一會兒,識相的蹲下了。
仰視轉為俯視的雲西西:……
這點善解人意瞬間轉為了怒火,雲西西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將他拽到麵前。
“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如此不識好歹。”
裴白眼巴巴的望她,不吭聲。
雲西西瞧著更生氣,拽著他的領子猛烈搖了搖,怒道:“你理智一點,清醒一點,世界這麼大,你要睜開眼瞧瞧。”
裴白頭發都被她搖亂了,看上去有些炸毛,但那雙眼睛卻絲毫不慌,他平靜的道:“我不。”
雲西西:肺都要氣炸了!
雲西西惡狠狠的道:“裴白,這是你自己選的,溫柔你不要,你可別怪我無情。”
裴白眨眨眼:“好的。”
雲西西:……
雲西西覺著裴白真是病的不輕,他這未免受劇情影響太深了吧?她那時候情根深種,雖然也紮心紮肺,但裴白一次都沒說過解除婚約,也沒明確表示過不喜歡啊。
裴白這是怎麼回事?
瞧不出她眼中的嫌棄和厭惡麼?都這種程度了,為何還執迷不悟?
想到這裏,她努力讓眼眸中的情緒更濃烈些,狠狠瞪他。
片刻後,裴白眼睫微顫,臉頰微紅,輕聲問:“師尊是……回心轉意了麼?”
雲西西:……
這家夥真是又聾又瞎!
雲西西鬆開他,戳著他的胸膛,道:“裴白,你等著!”
裴白低眸,溫聲:“嗯,我會等你的!”
雲西西抓狂:啊!!!
小少年坐在院落的台階前,抱著一枚桂花糕,吃的兩頰鼓鼓囊囊,像一隻倉鼠,他睜著圓不溜丟的黑眼睛,默默望著遠處草木掩映的兩人。
看的正認真,兜兜裏忽然有什麼滾燙發熱,他在衣服上擦幹淨手上的糖粉粒子,從兜兜裏將那物取了出來,是一枚漆黑的狼牙。
他將狼牙握在掌心,片刻後,狼牙上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少主,什麼時候回來?】
小少年眼眸彎成兩道月牙。
【不回來啦。】
對麵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片刻後。
【你他、媽……咳……少主,族裏需要你。】
蒼耳笑眯眯。
【我遇到一個人,說要給我全世界。】
對麵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後。
【老子真想抽……咳,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蒼耳頓了頓。
【這次這個不一樣,她是我的光啊。】
對麵非常明顯的吐出一口老血。
【上次那個不是你的命麼?你這混蛋……咳……動不動就獻上一切的想法是不是太危險了?】
蒼耳默了默,微笑。
【愛是奉獻啊。】
對方咆哮。
【你他、媽給我閉……咳……別鬧,快回來。】
蒼耳望著遠處的雲西西,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狼牙。
【蒼澗之,忘了我吧,我要去尋找真愛了,不過,首先,得解決她身邊那個混蛋。】
蒼澗之。
【解決?愛不是奉獻麼?】
蒼耳將最後一塊桂花糕塞進口中,軟糯糯甜滋滋,他微微眯了眼。
【愛也是摧毀、是獨占啊。】
蒼澗之。
【你別亂來。】
蒼耳笑眯眯。
【怎麼會,我這麼甜。】
蒼澗之。
【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蒼耳。
【不要說髒話。】
蒼澗之。
【那沒有了。】
蒼耳。
【……】
那頭斷了靈路,狼牙徹底失去了光澤,蒼耳將狼牙重新塞回兜兜裏,望著遠處交談的兩人,站起身來。
小少年不過六七歲,這幾日喂的好,眼圓圓,臉頰也微圓,甚為可愛,這時他的身體上忽然浮現出一個瘦高少年的虛影。
眼眸狹長微紅,碎發用骨珠束了個高馬尾,蓬鬆又跳脫,神色放肆張揚,滿是少年的無畏鋒芒。
一雙毛絨絨的靈動狼耳豎在頭頂,朝雲西西的方向動了動。
他裂開嘴角笑笑,露出了尖尖的小狼牙。
隨後虛影消失,高瘦少年消失不見,又變回了懵懂的小男孩,慢悠悠的朝兩人處去了。
雲西西和裴白僵著不說話,裴白尚單膝跪著,雲西西心頭煩悶。
這時候,忽而傳來小孩柔軟的奶音。
“尊上。”
雲西西扭頭一看,是小蒼耳,這小孩,如今養的水當當,煞是可愛,他走過來,在雲西西身前站定,隨後攤開掌心,裏麵擱著一隻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