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家出來時,林心知又被爸爸小叔表哥他們一人塞了一個大紅包,本來死活不收,被李廉江一句話堵了回去:“把你那套小自尊收收,跟自家人矯情就沒意思了啊。”接著,李廉江也拿出一個紅包來。
林心知一看,瞪眼了,“你湊什麼熱鬧呢?”
李廉江白眼一翻,“誰湊你熱鬧?這是你的工錢!”
“不用了吧……”
“你拿不拿?”
林心知看了臉色已經極不好看的義兄,歎口氣,慫了。“我拿。”
看她把紅包都接到手裏,大家才舒心暢快地笑了出來。
“林心知,你不用有負擔,這都是你應得的。我們認你,不是因為可憐你,而是因為你懂事乖巧孝順,做事盡心。我爺爺喜歡你,我爸我小叔我表哥,大家都喜歡你,你配得上這份喜歡。”李廉江一邊說一邊伸手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你原本是誰,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成為誰。”
我原來是誰,真有不重要嗎……
開學前一天晚上,李廉江和爸爸送林心知回嬸嬸住的小院子收拾下行李,本來李家人覺得那些東西不要也就不要了吧。都已經認幹親了嘛,給買些新的就是了,林心知不同意,說“那些東西都好好的還能用,沒必要買新的,做人怎麼能這麼快就忘本。”一句話說的李家爺爺心裏倒是很舒坦。
林心知以為嬸嬸隻是回家過節,現在正月十五都過了,也該回來了,沒想到小院子裏沒人,房門大敞著,林心知意識到出了事,趕緊跑進屋裏去看,果然,屋子裏被翻得亂成一團,好像被人洗劫過一樣。
“嬸嬸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林心知擔心地問。
李廉江看到屋裏的情形,安慰她說:“你先別急,我幫你找人問問怎麼回事。”
話一說完,李爸爸跟著進屋,一看到這情形就皺眉。“你們以前就住這兒?”
林心知輕聲說:“這兒已經很好了,很擋風,能避雨,隻是嬸嬸她……”
“你先別急啊孩子,咱們去警局問問再說。”
林心知點點頭,心事重重地跟著一起往院子外麵走,剛出門,就看到房東。
“喲,這不是小林丫頭嘛?”
林心知一看到房東大媽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跑過來問:“大媽,您看到我嬸嬸了嗎?她說過隻是回娘家過年的,過完年就回來,您看見她回來了嗎?”
“我還想找你呐,你們兩個再不回來我都要報警了!前幾天來了幾個不三不四的混混衝進來就把門踹開,一通亂翻呐。哎呦,你們那些個爐子啊鍋啊,都被他們拉走賣廢鐵了。還我這下半年的房租,到現在還沒給我呢。”
林心知聽了呆了呆,扭頭看了看那院子,對大媽說,“那房租多少錢?我來出。”
大媽看林心知都快哭了,心裏也不落忍,“這樣吧姑娘,我看你也是個學生,聽說你家裏都沒什麼人了,也是怪可憐的。房租就算了,你把她屋子收抬一下,把剩下的東西搬走,我不租就是了。”
“別……”林心知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房東大媽,“大媽您聽我說,房子我們還租,我嬸嬸還回來的,您要是不租給我們了,我嬸嬸回來住哪兒啊?”
大媽看著林心知歎口氣。“孩子,你大媽也是年輕時候守寡把孩子拉扯大的,你當大媽不明白嗎?你那嬸子,一準是被娘家騙回去逼著改嫁啦!當初我要不是看她可憐,也不會把這院子這麼便宜租給她。”
林心知愣在那兒,改嫁……不,她怕的不是嬸嬸改嫁,她們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如果不是在校門口遇到,她們不會有這段勝似母女的緣分。在林心知的心裏,嬸嬸不僅是她沒有血緣的親人,也滿足了她經年裏對母親一詞的想象。如今,你忽然告訴她:嬸嬸改嫁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又變成孤身一人……林心知站在那兒,感覺整個心裏冰天雪地凍得她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