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話一出口，別說同學們了，連英語老師看她的眼神都變了，變得特別……呃……慈祥？
“好，你接著說。還有呢？”
“還有……”林心知想了想，還有什麼可說的？如果一定要說……“還有晚上跟嬸嬸擺攤，心裏都會默念用英語怎麼說，嗯……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看著那些菜，很想吃。可我那個時候沒錢，吃不起，就在心裏想那些菜名，翻譯成英語怎麼說，它們的原材料是什麼。還有……還有，每次我被罵了，我就……就在心裏默默地用英語回罵。”
“哈哈哈哈哈……”大家聽了轟堂大笑，林心知看大家笑得這麼歡，一本正經地說，“罵人的話，很鍛煉口語的，真的。罵人的話裏麵，方言和俚語特別多。聽原聲電影很有幫助的。”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林心知一臉無辜地看向自己老師，結果老師已經捂著肚子笑趴在桌子上了。
“好好好，你……你還有什麼……什麼別的嗎？”
“別的……”林心知看看老師，點點頭，“我每次餓的時候，心裏難受的時候，就去借本英語詞典。哦，多半都是跟顧唯借的，那時候隻有他肯借給我。我去借詞典，背單詞。”
“借詞典背單詞？”
林心知點點頭，“我覺得學英語沒什麼竅門啊，就是詞彙量和閱讀量，沒別的。我……因為詞典是借的，所以最好多背點。”
“你跟顧唯關係那麼好，讓他送你一本不就得了。”姚靜忽然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他女朋友嘛？”
林心知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女朋友？這跟借書有什麼關係？幹嘛要浪費錢？”
“買書怎麼能算是浪費錢？”姚靜白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就裝吧。“再說，他顧唯還差這點錢嗎？”
“他的錢是他的錢，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欠我的，幹嘛要為我花錢？如果有必要買，我自己也可以買，我有打工，有存款。我不需要別人替我買什麼。”林心知看向老師，“我真的沒什麼訣竅。就是多背幾遍。每當心裏難受，每當我聽到一些不好的話，我……我不想浪費時間去跟人反駁辯解，可是心裏又確實很不好受，我就心裏默背我能想到的所有資料，不光是英語，我還能背整個化學元素周期表，還有唐宋詩詞全本……老師，我真的沒什麼訣竅，我隻是……隻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避風港，知識，就是我的避風港。我沒別的退路的，老師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
英語老師看著有點手足無措的少女，眼睛紅了一片，講台下的大部分學生，眼睛都跟著紅了，還有幾個女生忍不住哭了起來。
英語老師招招手，輕聲說，“嗯。老師明白的。你坐下吧。”
她懷著複雜的心情看著林心知默默地坐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假裝不經意地抹掉眼裏的淚。“同學們……坦白說，老師心裏聽了林心知的話，心情很複雜。她說的沒錯，我們總以為她學習進步那麼快，是因為有她同桌顧唯的幫助，有她自己的訣竅，可實際上……她什麼都沒有，她隻是沒有退路罷了。我相信那天她在主題班會上講的話，大家都聽到了，老師也看了論壇上的視頻。她說，如果她不是考上A中，現在應該已經被嫁人了。同學們，羚羊和獅子賽跑，羚羊是不敢輸的。獅子隻是在追一頓飽餐，而羚羊，卻是在逃命。今天……今天非常感謝林心知同學帶給大家的分享，老師也是受益匪淺。我想，大家都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學習情況，以及，自己的生活環境……我們，還有什麼借口來說服自己，現在的學習成績，是我們已經盡力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