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啊，奶奶不信佛祖，不信天神，但奶奶信報應！咱們家，處處都是報應。你和你弟弟心明，一胎生的，你爸一看你生出來，前腳看是個全的，還沒等高興，再一看是個女娃，差點沒把你當場摔死啊。還是你弟弟生出來哭了一聲，才讓我這個老太婆把你搶了來。我的心知啊，我可憐的心知……你不知道，心明生下來，老是不精神，醫生說是憋在肚子裏時間長了，腦子缺……缺什麼……”
“缺氧。”林心知下意識地看了正在攤煎餅的弟弟。
“啊，對，反正就是缺了什麼，結果讓他腦子不好使了，你爸爸就說是你克的……我的孩兒啊，這關你什麼事啊？造孽啊！”
林心知抱著自己奶奶，聽著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說著，說著說著，又是一通哭。可是哭完這一陣的林心知，反而沒有眼淚了。她抱著奶奶一邊安慰她，一邊給她擦眼淚。
好不容易等奶奶哭完了，林心知再講些學校裏的事給她聽。
“學校對我很照顧的，我還有自己的單間宿舍呢，跟老師們住一起，別的同學都沒有。”
“是啊，那別的同學為什麼沒有啊？就你一個人有，別人會不會眼紅啊？他們眼紅，會不會欺負你啊？”
“不會的奶奶，這是我掙得獎學金。我還評了個省級的優秀團員呢。我同學們才不會眼紅我呢，他們知道我家裏條件不好，都可照顧我了。”
奶奶欣慰地點點頭。“你自己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別老擔心我這老太婆，你叔叔嬸嬸對我還他不錯。我呢，年前治好了病，喲，就是肚子裏長了什麼小石子兒，多喝點水就尿出來啦。哎呀還是人家省城大夫厲害，咱們看了那麼醫生，沒有一個看出來的，人家省城醫院的大夫，拿著什麼超，照了照，人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啦。”
林心知笑眯眯地聽著，大概明白了，奶奶這前是腎結石，把結石排出來就好了。
奶奶看著林心知，覺得自己家孫女兒臉上長了點肉，好看多了，臉蛋兒看上去也比之前白嫩了許多。欣慰地笑了，“本來啊，你爸媽的事兒，我是不準備告訴你的。告訴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死都死了。發大水的時候，他們狠心把你丟下，不就是趁那個機會不要你了嗎？唉……這老天爺啊，還是長眼睛的。誰知道被大水卷走的，反倒是他們。”
“奶奶……我們不提了。”
奶奶看了看林心知，摸摸她的腦袋，點點頭。“好，咱們不提了，都過去了，現在我孫女，小小年紀就有本事養活自己了，將來，你還要考大學。至於我和心明，你就別操心了。孩子，顧好你自己哈。奶奶沒什麼本事，趁幹得動，就出來擺擺攤子。也省得你嬸嬸挑鼻子挑眼的。心明呢，攤個煎餅果子，雖然說不是什麼多體麵的活兒，可好歹能對養活自己。嗬嗬，你還別說，他掙得不少呐。”
林心知笑著點頭，“心明的煎餅，很好吃。”
奶奶得意地笑了，“好吃吧？那當然了，我教的。”奶奶說著歎口氣，“人啊，生下來就是要吃苦的。不過呢，這苦也有定數，有的人先苦後甜，有的人先甜後苦。奶奶知道，心知是個好孩子，以後，日子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