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選擇正確是你的事情，我怎麼想是我的事情，我不認為兩者必須要聯係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我一刹那未能明白鬱青的話，但是她已經很麻利的掛掉了電話，多少有點事後無情的渣女氣息。
再次躺了下來，心情莫名惆悵，又在這深夜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不禁開始思考到底在抗拒什麼……
這原本該深度睡眠的夜，我卻失眠了，輾轉反側中，大腦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著，想起肖芬和杜勁鬆夫婦，又想起在青島的生活，見晏華同那天晏秋極力維護，拿筷子陪我進餐的樣子也湊熱鬧般的閃現在我的腦海中，甚至在西寧和汪琪掙紮的夜也冒然想起，於是心緒越來越煩亂，直到快天亮時才終於在不堪重負中睡了過去。
……
時間不會因為誰的失意或得意而停滯，天氣漸漸進入深秋，看慣了荒山，周圍的環境使得我越發覺得自己孤獨，每天這麼荒廢的坐著，已經使得我喪失了都市生活的節奏感。
每天起床後，除了幫秦安打掃酒吧衛生，就是穿著藏袍在村裏晃悠，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我甚至都害怕自己的頹靡影響村裏孩子上進的心。
又是一個沒有太多生意的下午，秦安拿著計算器，結算這個月的流水。
一頓操作猛如狗，隨著“歸零”聲音的傳來，秦安長舒了一口氣，拿出一支煙後，開始捉虱子一般的渾身摸找打火機。
“別找了，在我這呢！”
秦安應了聲，我在他過來前，順手又點了一支。
他叼起一支煙後，又開始清點酒架上的酒水數量，然後是一陣感歎，接著搖頭笑了笑。
“你這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當然是賠了啊！”
我輕聲歎息：“那你還笑個毛，我以為你賺了三五十，打算訛包煙呢。”
“比我預想中少虧了一千多，馬上又到國慶了，酒水數量缺口不大，我又不用進貨，能開心就開心一下嘛！”
“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洗腦的，我這半個月，天天給你掃垃圾、洗杯子，有報酬不？”
秦安深吸了一口煙，終於昧著良心對我說道：“沒有！”
“能靠譜點，說句人話嗎？”
“我覺得自己還是挺靠譜的！咱們來算筆賬，你看每次做土豆燉牛肉，我吃了了幾塊？要知道那犛牛肉五十一斤呐，你頓頓一斤左右，得多少錢。”
“我吃那是為了長身體，我靠，你不會還要和我算這筆賬吧？”
秦安將煙盒驚堂木似的往桌上一拍，半晌說道：“特殊時期，節衣縮食，共渡難關嘛！”
我不理會秦安，繼而又說道：“我不伺候了，挑個好天氣，趕緊把我送走，老子不在這荒山陪你了。”
“張雷，你趕緊打住這種壞念頭，去哪不是遭罪，去哪不是圖惹是非，何不留在這裏陪我渡劫，你說是不。”
“我愛去哪去哪，還有哪裏是我不敢去的。”
“青島。”
“你妹！”
“我妹在青島。”
“滾你丫的，來瓶啤酒。”
秦安繼續調侃道：“青島啤酒？”
“你丫再提試試。”
被秦安連續拆台，我心中極度不爽，可又不知道怎麼反駁，於是就這麼幹瞪著他。
見我一直沒說話，秦安又開口，道：“我倒是挺能理解你心情的，不過我覺得你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等你有了充足的準備後，再回那個充滿傷痛的地方去，目前你還是先靜一靜吧！”
“可我們的目的地又不是這兒，你在這搞了個酒吧，我在這養犛牛？”
“其實放牧也不錯。”
“……老子死也不放牧。”
秦安逮著機會道：“這可是你說的，要再嘴硬，我可找人接你去青島了啊！”
“滾一邊玩去，打死我都不放！”
……
早上剛過九點，我已經在山頭騎著犛牛轉兩圈了，身後還跟著十幾頭羊，秦安這個缺德的東西，也不知從哪聯係的牧民，真給我找了個放牧的工作，一小時十塊錢。
附近已經過了水草豐茂的季節，略顯單調的風景，讓我困勁上來了又過去，過去了又上來，這種打發日子的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
路過一灘清池時，犛牛飲水，我對著碧藍湖水打量著倒影中的自己，長發遮住了眼睛，舊藏袍，破氈帽，斷了跟的破皮鞋，這些外在修飾變化，我都可以原諒自己，關鍵是我發現自己的眼神失去了光澤。
原來拉薩並未改變我，我也沒有改變拉薩，旅行的意義，從來都是自己的情緒決定的，或許，鬱青說的是對的，我這顆焦躁的心，真的不屬於這裏……
我好像開始想念青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