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綿長幽暗的甬道緩緩吹來,帶來外麵清新的空氣,卻也有外麵刺骨的寒冷。傾城不禁打了個寒顫。
堇年慌忙站起來,關上了雕花的窗戶,又將錦被往上拉了拉。
傾城的嗓音變得尖刻,蒼白的臉上泛起了血色,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說道:“這是個黑白不分,惡人橫行的世道。人人都去害人,那剩下的一定不是人。在如此世道中,女人的命運究竟會怎樣?不是吃人,便是被吃,總要沒得選擇。”傾城的眼光變得黯然,頓時失去光彩,喃喃說道:“女人為什麼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活下去?女人一定要靠自己。即使一切都失去,可命永遠由自己掌握。大不了,我把命拚掉,一了百了。”
傾城沉默著。堇年小心翼翼的伺候,恐懼和不安浮現在臉上,她看不明白傾城的心,這是個不一樣的姐姐,遠沒有一般人的落寞或竭斯底裏,冷峻、堅決令她擁有了最強的執拗和倔強。
門外老遠便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粗渾的女音傳進房中:“堇年,那丫頭喝完粥了嗎?”正是那倚紅院的老鴇紅姑。
堇年連忙站起來,起身相迎,說:“媽媽,就快了。”堇年疾步回到床邊,又喂了傾城幾口粥。堇年這丫頭很細心,總是把粥吹涼了再喂給傾城。很快,小碗粥見了底。傾城的順從讓紅姑甚是開心,露出得意的笑。
紅姑將椅子拉倒床邊坐下,麵容忽然整肅,盯著傾城緩緩說道:“丫頭,我把你從山上買來,你已經是紅姑的人,這是事實。女人這一輩子,得認命;進來我倚紅院的女人,更得認命。這是青樓,自然得做青樓的事。你以前叫什麼我不管,也不想問,到了這裏我說了算。從今以後你叫紅玉。你若是順從,咱們便是母女的情分,我自當護著你;你若是不從,我倚紅院的手段總得叫你嚐個夠。便是你死了,也不過是紅姑丟幾兩銀子。”
紅姑的臉色異常平淡,手中晃著一張寫滿字的紙,沉聲道:“這是一張賣身契,你若是想通了,在這紙上按個手印,咱們便是母女,倚紅院就是你的家。”
傾城的眼珠轉了轉,轉到堇年的臉上,堇年慌忙低下了頭。傾城微微笑著,並不答話。氣氛沉默了許久,房間中靜的可怕,悶得可怕。
紅姑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幾步,話說的平淡如水:“丫頭,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剛來的人每一個願意的。我來給你講講道理,女人這一世,總要靠男人去活,吃穿用都要靠男人。女人有什麼?男人的心思就是那樣,你要用你的身子去換。妻妾也好,娼妓也罷,都用這身皮囊換來這華麗的人生。嫁作人婦和進入青樓其實都是一樣的活法。丫頭你是個聰慧的人,自然曉得我說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