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圓陣中心,百姓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破軍也一陣心酸,糧食和百姓們都被好好的保護在圓陣當中,可惜,在匈奴人狡猾的戰法麵前,圓陣不知何時就會被攻破,破軍隻能無奈的下令——
燒糧!
沒有挨過餓的人,根本無法想象,糧食在這些百姓們眼中,是多麼寶貴的財富,如果能用他們的生命去保全這些糧食,百姓們也不會有絲毫遲疑,然而,他們也都非常清楚,一旦這些糧食落入匈奴人的手中,帶給同胞的,將是更加深重的災難。
於是,百姓們一邊哭嚎著,一邊將手裏攥得緊緊的糧食丟進麵前的烈火當中,當那一粒粒糧食離開手心的時候,他們都會感覺到一陣劇痛,似乎身體裏的血脈,被硬生生抽離一般的痛楚。
可百姓們的動作並沒有停,而是將糧食分成一堆一堆的,一點一點填進火了,那是他們在做最後的掙紮,期望遠方的援軍能夠看到這裏升騰的煙柱,快一點兒前來救援,也快一點兒將糧食保護起來。
這裏根本沒有點燃狼煙,直衝雲霄的,是燒糧的煙柱,也是百姓們燒到血汗的噩夢!
“不行了,不能再燒了!”
突然,一個還算健壯的小夥子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已經減少了一半的糧食,和化作一地黑灰的糧食,他再也忍不住心疼,趕緊阻止了百姓們的動作,咬牙說道:
“剩下的這些,一把火也能燒掉了,咱們……咱們要去戰鬥,要一起保衛這些糧食,要是連這點糧食也保護不了,那咱們活著也就和死了沒分別了!”
其他百姓們都望著他,似乎被他點燃了鬥誌,紛紛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糧食,高喊著,向著外圍的圓陣奔去,手中還攥緊了並不熟練的刀槍木棒。
這名小夥子是大家推舉出來的小隊長,在這個時候就發揮了帶頭作用,可他並沒有率先衝入圓陣中協防,而是一把拉住了弟弟的枯瘦的手臂,凝重而深情的望著他:
“你留在這裏,如果……如果我們頂不住,就放火燒了最後的糧食!”
聽著哥哥斬釘截鐵的命令,弟弟強忍著淚水不哭出來,眼睛死死盯著哥哥,似乎想要將哥哥的容貌永遠的刻在心裏。他很想呐喊出聲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可是,他知道,哥哥留給他的任務,才是最重要的,他還能清晰的記住那位大將軍的命令:
“一粒糧食也不能留給匈奴人!”
於是,他倔強的點了點頭,也明白,哥哥是把逃生的希望留給自己,可他早已下定決心,一旦圓陣被攻破,他也會和火種一起,跳進糧食當中:
“能夠抱著這麼一大堆糧食死,就再也不用擔心挨餓了吧。”
小小的少年苦中作樂的想,可還不等他與哥哥告別,哥哥就已經一把甩開他的手,飛奔向圓陣,在他的手中,隻是多了一根燃燒著的木條而已。
“你們來做什麼!”
看著百姓們都湧入到圓陣中幫助防禦,破軍頓時怒發衝冠,大聲嗬斥道,可身為小隊長的哥哥卻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炫目的笑容:
“圓陣破了,照樣也是死,我們也想死的轟轟烈烈一點啊,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
饒是鐵漢破軍,也忍不住眼圈一酸,這些百姓其實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隻是,在給匈奴人當狗和戰死之間,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讓破軍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讓老百姓頂在前麵,是戰士最大的恥辱!
但破軍還是露出一個笑容,狠狠一拳垂在小隊長結實的肩膀上: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了!”
哥哥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然而,他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開來,一柄森冷的刀鋒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聽了這話,小夥子非但沒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自責了,但看著破軍瀟灑的背影,猛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咬牙站了起來,盡管身體還在忍不住顫抖,但還是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等待匈奴騎兵再一次侵襲而來。
匈奴騎兵也明顯感受到這支運糧隊伍的難纏,居然比他們以前遇到的各城池正規軍更加堅韌,就連裏麵那些一看就是農夫的家夥,也敢拿著武器和自己拚命,讓凶殘的匈奴騎兵氣得肺都快炸了,他們第一次將隊伍集結起來,準備一舉衝破那個烏龜一樣的圓陣。
當近萬匈奴騎兵列好陣勢的時候,那種滔天的殺氣就已經再也無法掩蓋,率先壓迫在了第二梯隊的心頭,就連破軍都感覺呼吸微微一滯,更別說那些剛剛拿起武器的百姓了。
“匈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兄弟們,咱們恐怕要敗了!”
破軍的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朗聲說道,然而在他的眸子裏,卻沒有任何驚慌沮喪,反而蓄滿了更濃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