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彗星在一叢灌木旁站立,林中有霧抬頭向上看時枝葉將陽光遮擋偶爾有幾縷光透下來,立冬後便少有蟲鳴或是小動物出沒,林中極靜幾乎隻能聽見他自己走路踩過枯葉的聲音,不多時再這層聲音上又多了一層。
夙彗星猛地回過頭:“你跟著我做什麼。”
大胡子停住腳,滿臉的胡子遮擋下看不出他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他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看著他,若是時間會在此事飛逝,這人仿佛要站上兩個紀年。
既然他不說話也不動,夙彗星也就懶得理他,彎下腰去撿地上的幹柴,林子裏刮過一陣風有點涼,他緊了緊袖子又去撿下一根。
身後傳來幾聲腳步聲,聲音急促似乎在小跑,未幾他手上的兩根幹柴就被男人搶了過去,他皺眉凝視大胡子,他仍舊用那雙眼睛看他,目光甚至沒有移動一下卻還是不說話。
夙彗星不想理會這個悶葫蘆,彎腰繼續去撿幹柴,可他沒撿一根,他就會搶在他的前麵把幹柴撿起來,到頭來反倒是他兩手空空,大胡子手上的幹柴都堆到了下巴上。
“你到底要幹嘛。”夙彗星哭笑不得說。
大胡子怕柴會掉下來,掂了掂又看他,額角流出的汗潤濕了頭發,他呼吸也有些急促,這麼看來如果他吐出舌頭,看起來就像隻玩累了向主人討要獎勵的小狗。
夙彗星憋不住笑出來,笑到最後笑岔氣輕咳了幾聲,大胡子將幹柴扔到一邊過來給他拍背,一下接著一下的給他順著氣。
兩人四目相對,那熟悉的眼神又一次相視,夙彗星心中有根弦微微顫動,他下意識抬手,指尖觸到男人前額觸摸到一條疤痕,剛要將頭發撥開時,男人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夙十的聲音在這之後傳來:“公子,你在這嗎?”
起了霧,林子裏光線昏暗隔的太遠便很難看清事物,好在夙彗星穿的一身暗紅,那身後綻放的梨花圖案很是醒目。
夙彗星收回手,目光落在男人前額,黑發早就將那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一點肌膚的顏色,可人家不給看,他也沒辦法,後腿幾步轉身走向夙十。
小仆看到果然是他,擔心他多走動會影響身上傷,於是便走過來,餘光瞥見他身後的大胡子愣了愣,再看向自家主子一臉怒氣衝衝,隻皺了皺眉。
莫惶從義博天的馬車裏出來,手上便多了個白瓷瓶子,晶瑩剔透的瓶身似乎放了什麼深色的液體,搖晃之下顏色漸深。
夙彗星從林子裏出來剛好瞧見,原本想問問那是什麼,大胡子從身後跟過來,懷裏抱著方才撿的幹柴,他心中莫名有氣並不想理會,就加快腳步朝之前和秦日居品茶的地方又坐下。
“說起來,齊王和雍王是親兄弟,秉性似乎大不相同。”夙彗星沒來由的說。
秦日居微怔,但又轉念一想,蘇彗與雍王同窗或許感情很好,便笑道:“子星與兄長同窗多年,不應該比我更懂得兄長的秉性,我常年在北境打打殺殺,和兄長分別多年,早就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了。”況且就算年幼,他們的感情也不好。
夙彗星端起茶杯,眼角餘光掃視身後說:“百姓傳說,他常年閉府不出,貪慕女色小到十四五的孩子,打到二八年華的姑娘,全沒逃脫他的魔爪,王府裏養的女眷堪比前朝皇宮。”
齊王對他突然論及的自己皇兄,感覺莫名,卻又不好不陪他聊,畢竟人設擺在那兒他得裝的文雅懂禮:“子星好像對三皇兄妻妾成群這件事很不滿啊。”
“什麼?”夙彗星一怔,隨後身後堆火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噴笑。
也果然是親兄弟,都不會說話。
他將頭歪到一邊,不知想些什麼,秦日居卻覺得自己似乎是說對了什麼,剛想開口問問,就見對麵的紅衣少年突然起身,走向身後堆火的地方。
未幾,夙彗星說道:“我覺得,這柴不夠。”
夙九看看柴堆看看他撓撓頭,:“這不是挺夠的。”
夙彗星凝視那人挺直的脊背,聲音清冷:“去撿。”
夙九皺了皺眉,便起身要去,被夙彗星給叫住了說:“我叫他,沒說你。”這一片除了夙九就隻有大胡子在堆火。
夙九眨巴眨巴眼睛,視線在兩人中間遊走,疑惑道:“公子,大胡子身上有傷啊,而且他的手。”
“他自己不知道分寸嗎?不需要你管他,給齊王斟茶。”夙彗星背過深去看也不看他說,“撿到我滿意為止。”
看來他家主子是真的生氣,夙九原本想替大胡子說些好話,但伺候夙彗星這麼久他是知道他的脾氣的,隻得對大胡子說:“公子是真氣了,這時候誰說好聽話都不管用,你自己看著辦。”
夙十給林翼擺弄位置方便他曬太陽,夙九謹慎的伺候泡茶,生怕惹出點錯又惹他惱怒,隻有齊王不清楚夙彗星正發著火,一根筋隻覺得他是悶。
齊王給他說了兩個時辰北境的秘聞,孜孜不倦。
入夜,幾人用過了晚膳,夙九來問他:“公子,你不叫停,大胡子會一直撿幹柴撿到天亮,真就不讓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