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頭的雨已經下了許久,卻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那嘩啦啦的雨聲如同砸在了她的心上,一陣一陣地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年初夏翻來覆去,索性就開了一扇窗戶,當外頭夾雜著雨水的風透進來之後,她才覺得好了一些。
兵戈馬蹄的聲音也隨著風雨闖入了年初夏的耳朵裏。
這是京城,怎麼會有馬蹄兵戈的聲音?
年初夏心中的不安愈發的大了。她披了一件外袍,撐著傘走出了院子。守夜的衙役見她就這樣出來了,急忙跑了過去,說道:“別管閑事,京城怕是要變天了。”
“到底怎麼了,你瞧見了什麼?”
“我隻瞧見五城兵馬司的人過去了。這可不是小事兒,別管了,回去睡覺去吧!”
五城兵馬司不是那麼隨意可以調動的。之前於老夫人失蹤,也隻是借了一個小隊的人來幫忙。今日這般動靜,隔著這麼大的雨聲也能聽的分明,可見人數不少。隻怕是哪個大人地府上要被抄了吧?
這對於順天府衙門來說,的確是管不上的大事,更何況他們還隻是順天府的小吏了。
年初夏的心跳得極快,卻還是被衙役給趕了回去。
年初夏是徹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跑到街上才知道,竟然是太子府出事了。
這事情還要回到幾天以前。
太子剛接到司沐求救的信就安排了下去。太子妃雖然這段時日心氣不順,卻也不會在大事上糊塗。偶爾有太子不方便出麵的事情,她自然是會代勞的。可是,如今的太子府已經今非昔比了。雖然太子心係太子妃,卻也耐不住蒼蠅一直在四周嗡嗡亂飛。
南溪幾次勾引太子不成,自然是另尋法子,想要從太子妃這邊入手。隻要抓住太子妃的把柄,讓太子厭棄她,那這個太子府不就還是她的囊中之物嗎?
所以,最近這段時日,頻繁出門的太子妃就這樣被南溪給盯上了。
南溪在太子府根基不穩,跟蹤太子妃又是大事,所以她選擇了親力親為。某一日天還未亮,丫鬟過來稟報說太子妃那邊有動靜,南溪就急忙起來。等她趕到小門的時候,果然看到一個女子戴著雪紗鬥笠在門口一閃,不見了蹤跡。
南溪片刻不敢耽誤,急忙跟了上去。
如此鬼鬼祟祟,定然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南溪今日有一種莫名的預感,預感此次跟蹤會發現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此時天才蒙蒙亮,路上隻有些買菜的商販推著車子。南溪也不敢跟的太近,大都遠遠地看著。
她跟了許久,跟著前麵的女人一路走到了一處極其隱蔽的宅子,那裏有好些人,還有好些兵器。南溪看到這些之後被嚇得半死。
太子妃囤那麼多兵器做什麼?難道她要殺太子?這絕不可能。那就隻有……
南溪被嚇嚇得連連後退,好死不死地踩到了一塊瓦片,發出了聲響。裏頭的人聽到了動靜,立刻看了出來,南溪拔腿就跑,心想著一定要逃離這個鬼地方。
南溪也是聰明,隻往人多的地方跑,希望混進人群之後,那些追她的人就找不到她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南溪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渾身冰涼,魂不附體。她差點以為自己就回不來了。
“您瞧見了什麼?”
南溪回過神,罵道:“不該問的別問!什麼時候我還需要向你交代了?”
那丫鬟悻悻地退下了。不過南溪的脾氣一向如此,那丫鬟自然也沒有多想。
“是誰惹妹妹生氣了?”來的人是花朝。
花朝與南溪一同被送進太子府,但是兩個人走的完全是兩條相反的路。南溪一心想得到太子寵愛,將來可以當個妃嬪,可是花朝卻是老實很多,在太子府一直小心翼翼,不爭不吵,被人奚落了也是默默忍受。
太子妃掌管太子府多年,這樣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她。她也不願意落下個善妒的名聲,所以就給花朝也派了人伺候,免得她與南溪相差太多。花朝得了照顧,也是愈發老實本分,半點麻煩也不給府裏麵添。這樣的人,當家主母瞧著順心,南溪也是瞧著開心。
太子府內生活無聊,不知不覺間花朝便時常來找南溪說話,還時常勸她不要再去打擾太子和太子妃了。南溪雖然覺得花朝應該是太子妃派來當說客的,但是也的確覺得一個人孤單,所以也願意同花朝說話。而且每次南溪隻要不愛聽了,花朝便也適可而止,不會再說那些她不愛聽的話。
久而久之,南溪就真的將花朝當成了好姐妹。如今她遇到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一見到花朝來了,便覺得是浮萍靠岸,急忙將事情都同她說。
花朝的臉色也是慘白的一片。“會不會是你瞧錯了……那人不是戴著鬥笠嗎?也許不是太子妃……”
“能從太子府出去,還能召集那麼多人,不是太子妃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