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酈書雁聽見廂房的門發出一聲悠長的“吱呀”,問道:“是世……大哥?你怎麼來了?”她已經習慣了慕容清每天到訪,看見來人是酈綽,難免有些意外。
酈綽笑道:“大哥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昨天,祖母已經能下床走路了。——怎麼樣,是不是好消息?”
酈書雁分辨出了他笑容裏的譏誚,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你可別在和尚廟裏待得連對手的秉性都忘了,我的好妹妹。”酈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如果是旁人,我還不敢說什麼;如果對手是這幾位,我就敢說,必定是她們在後頭搞鬼。”
酈書雁道:“你今天的脾氣怎麼這麼大?坐下來喝杯茶,詳細說說。”酈綽如此失態,一定是家裏發生了什麼他們先前都沒想到的事。
酈綽冷笑一聲,道:“他們異想天開,想把宇文家的閨女塞到我房裏。你說我急不急?”
“……”酈書雁被酈綽的話震得啞口無言。
酈綽沒好氣地坐下,喝了一口茶,說道:“就是那個宇文淑,出了名的草包美人。他們背著我談親事,把我防得嚴嚴實實的。我從父親那得到口風,就過來和你說說。”
“他們?”酈書雁挑眉,捕捉到了細微的異常之處,“誰是他們?”
酈綽微微一震,放下茶盞,喃喃自語:“不錯,我怎麼就沒想到?誰是他們……”
“你也是關心則亂。我明天回去,你先好好想想吧。”酈書雁微笑道。
酈綽也不客氣,站起身來:“那好,我明天再來接你。其他事情,等你回去之後再說。”
他走之後,酈書雁想想自己這些日子難得的寧靜,有些惆悵。下午慕容清來,酈書雁卻不再和往常一樣問候於他,而是說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慕容清怔了怔,無意識地重複:“哦,你要走了。”他反應很快,及時說道,“路上小心,我讓家人送你。”
“世子不必擔心。這些天,勞煩世子照顧,多謝您了。”酈書雁輕輕點頭。
慕容清道:“可惜我今晚有要事在身,大概不能送你了。你……要多多保重。”他本來想說小心家裏人,想了想,還是委婉地說了一句。
“自然。”酈書雁笑道。
他們又說了幾句,慕容清就和她告了別,打馬往西南一路疾馳。他趕在日暮之前到了一處荒郊野店,把馬匹拴在樹上,對店夥道:“你們這裏都有什麼茶?”
這時,店裏隻有一個客人坐在床邊。店夥肩上搭著毛巾,懶洋洋地站在櫃台後頭,也懶得上前伺候客人,答道:“隻有咱們窮人家喝的磚茶,這位公子爺怕喝不慣罷?”
“有沒有油茶?”慕容清又道。
聽見這句話,窗邊坐著的客人回過頭,冷聲說道:“別問了,我在這裏。”
慕容清鬆了口氣,上前幾步,向客人一拱手,道:“見過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