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果不讓酈碧萱和豆盧徽雲接觸,她又怎麼能捉住她們的把柄?
這一次,仍然是由幾個美貌的宮女守在門口,分別帶著她們往定好的地方走去。暮春的金明池比起冬天,多了幾分婀娜,卻也少了些特殊的意趣。
宮女引著她們到了湖畔的一片梨樹之中,便自行回去了。豆盧徽雲來得早些,一見她們,便換上了一副驚喜的表情。她熱情地迎上來,拉住酈碧萱的手:“萱兒、酈大小姐,你們來得好早。”
“不如豆盧小姐早。”酈書雁淡淡答道。
豆盧徽雲碰了個釘子,訕訕地不知說什麼好。酈碧萱也不敢再說酈書雁什麼,三人一時無話。
酈書雁瞟了酈碧萱一眼,識趣地坐到了離她們足有兩三丈遠的地方,悠然自得地看著眼前的梨花。
紫藤還是頭一次來到這種場合,身邊全是陌生的小姐、公子,她越想越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出。酈書雁看了一會梨花,回頭看她一眼,輕笑道:“紫藤,今天可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你今天千萬要小心些。”
紫藤知道,酈書雁很少說言過其實的話。她心下一凜,點了點頭,道:“奴婢記得。”
獨孤夫人邀的,果然還是上一次的那些人。酈書雁稍加觀察,隻覺得滿眼都是熟麵孔。過不多時,慕容清也來了。他遠遠地看了酈書雁一眼,往前走了幾步,坐到了離她不遠不近的位置上。
獨孤夫人在請柬上說了午時,最終,她在午時二刻才姍姍來遲。不過,這一次她卻不是自己來的,身邊還坐了一個穿黑衣裳的青年人。
那青年的發色不是處處可見的黑色,而是稍稍泛紅的檀色,在日光之下像是鍍了金,格外引人注目。他神情冷峻,一坐下,便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因此雖然生得一副好皮相,卻也沒人搭訕。
看見獨孤夫人到了,賓客們便都慢慢安靜下來。獨孤夫人笑道:“上回我俗務纏身,走得太早,累得各位沒能好好欣賞這金明池的美景,實在是罪過。”
她這樣說,別人哪敢答應,紛紛起身辭謝。獨孤夫人待他們安靜下來,又指著身邊的青年道:“這是舍弟,是單名一個信字。”
這人竟是獨孤信?
酈書雁心中一動。前世她在雖然身在深閨,卻也聽說過獨孤信的名頭。
這位獨孤信是個傳奇一般的人物。他雖然身在江湖,卻有著旁人遠遠不及的令名。世人甚至說出了一句話,“獨孤不出,如天下何”。
酈書雁經曆的事多了,也就知道這種美名大多是造勢而已。譬如魏晉時的謝安,也是一樣。即使驚才絕豔如謝安,出山之後,也有人譏諷他“在山為遠誌,出山為小草”。
她想起這個刻薄的典故,不由會心一笑,心道:獨孤信做的最正確的抉擇,莫過於終身不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