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有什麼要緊的?”倪媽媽更不解了。

酈書雁眼裏閃爍著涼涼的光:“大周的納貢之中,最金貴的,就是一種閃爍著星光的錦緞。這種錦緞,每年進貢越國的,統共也隻有一匹。——可是,剛才的公主,身上穿著的就是這樣的錦緞。”

倪媽媽明白過來,鄭重地點頭道:“小姐說得一點也沒錯。這位公主,就是大周皇帝的親妹妹,靖陽公主。”

她本以為,酈書雁會仔細詢問靖陽公主的事情。但是,酈書雁隻是笑笑,就把話題帶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許久不曾聽說過豆盧徽雲的事了。”她笑著說道,“好歹也算故人一場,她怎麼樣了?”

一股寒意從倪媽媽後背升起。

豆盧世家曾經和酈書雁不睦,她是知道的。當時,人人都以為酈家拿豆盧家無可奈何,沒想到過了些日子,豆盧世家就被上皇整個連根拔起了。

旁人可能會以為,這隻是一個巧合。倪媽媽卻知道,酈書雁是不會等著“巧合”發生的——她寧可自己製造幾個“巧合”。

“豆盧氏自從和親周國之後,就音訊杳然了。按著周國的說法,一年之前,她就死在了宮裏。”倪媽媽謹慎道,“但是……”

“但是,她沒有死。”

酈書雁收起笑意,冷幽幽地看著窗外一株光禿的桂樹。

一個月之前,她在祁連山裏,還親眼看見豆盧攸收到了豆盧徽雲的來信。要說豆盧徽雲死了……

絕不可能。

“以豆盧氏的性子,絕不可能默默無聞地待在大周。”酈書雁把視線落在倪媽媽身上,不緊不慢地說道,“她的丈夫又繼承了周國……這些日子,周國內宮出了什麼人物沒有?”

“有的。”倪媽媽眼神一亮,“小姐,你可聽說過周國的新皇後麼?”

酈書雁剛要說話,門外陡然響起了三聲敲門聲。

“什麼人?”倪媽媽揚聲問道。

“媽媽,是奴婢。”

答話的是個聽聲音有些耳熟的小丫鬟。酈書雁也記不得她到底是誰,大約不是二等,就是三等。

“有什麼事,站在門外說清了吧。”倪媽媽道。

“是。”

隔著門扇,酈書雁看見丫鬟福了一福,隨即開口道:“門外有個穿著孝服的人,給小姐送來了這個。奴婢本來嫌他晦氣,不要他送東西來,可他說自己是小姐的故人,奴婢就收下了。”

酈書雁和倪媽媽對視一下,雙雙轉臉看向房門。

“送進來。”

酈書雁開口道。

小丫鬟俏生生地行了禮,走進房門,雙手捧著一個盒子,放在酈書雁麵前。

“出去吧。”倪媽媽攔在酈書雁身前,打開盒子,“小姐小心,奴婢看看,這盒子裏到底有什麼。”

她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撬開了盒子,一把扔在地上。

盒子滾落在地,露出一張樸實無華的紙。倪媽媽謹慎地看了一會,拈起那張紙,遞給酈書雁。

酈書雁目光晦澀,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笑了起來。

“豆盧小姐當真是個禁不住念叨的人。”她點頭道,“倪媽媽,你看,這來信的可不是豆盧小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