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淩緊緊握住楚呈的雙手,半是責怪半是憐惜:“你近日總是咳嗽。”
楚呈笑一笑道:“無妨的,我不過是受了風寒,加之近幾日邊境事務繁忙,抽不出身歇息。”
東方淩取過薄夕奉過的冰糖雪梨,輕輕舀了一勺子遞到楚呈的唇邊:“我總是擔心你的身體,可不要垮掉才好。原本這政事就是做不完的,你總該要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楚呈含了那燉得極鬆軟的梨塊細細品著,片刻後才道:“好,都聽你的”
午後的陽光溫暖如畫意一般輕輕灑落,無端生出了幾許恬淡相對的意思,東方淩低眉微笑:“你可不許哄我,可知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楚呈聞言,不禁笑了:“革命?”
東方淩隻徐徐撥弄漏金鑲玉的護甲:“總之就是說,有了好身體才是一切的基礎啊!”
楚呈笑著點頭,東方淩默默一歎,初秋的陽光溫暖不遜夏日,紗窗裏漏下的明光錦繡,映著身上的綾羅珠翠和屋中的寶器琳琅,拂了燦爛一身光影,愈發襯得一腔心事晦暗不明。往事倒影如潮,曆曆湧到心頭。
東方淩端起茶盞,隻望著茶盞裏的碧色茶湯倒映出自己沉靜如冰的容顏,殿外漏進的寸許陽光由著茶葉沉沉浮浮的微動,便映出了斑斑點點的碎光粼粼。
楚呈見東方淩一對護甲上畫著鳳凰的花紋,顯示出她的身份,護甲上鑲著幾粒細碎的藍寶石,發出若隱若現的藍光,霎時有些愣怔,再抬頭看她身穿水藍色和白色相間的衣服,上繡水色小花朵朵,密布裙裾邊,內外兩層水紗隨清風而綻開,頭發散落披在發間,襟兩側有束帶鬆鬆地在胸前打了個結,餘下雙帶隨意垂下,迎風而舞。一陣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猶如仙女下凡一般,仿佛世間的一切與她無關,隻是雙目的情誼都給了自己。
遂抱起東方淩,兩人蜜裏調油,自不在話下。
後宮總算因為皇貴妃董莉貞、麗妃和賢妃的落馬變得安靜了不少,東方淩難得有了安心的日子。
雖然在宮裏的光陰總歸是漫長又無趣的,好在東方淩自入秋以來變得嗜睡起來,每日醒來的功夫不過幾個時辰,陳幅員因此被楚呈找了好多次,楚呈總疑心是不是東方淩又被哪個用心險惡的妃嬪下了毒手,好在陳幅員也再三強調了不過是正常的反應罷了,楚呈才勉強作罷,隻是邊境事務越發緊急,楚呈來棲鳳閣的次數也越發少了起來。
深秋了,東方淩隻剩半月即將臨盆,薄夕臨窗下鋪了兩架連理攀枝的梅花檀木香妃長榻,中間設了一對小巧的梅花式光素漆案幾,放了熱酒小吃,三隻青花玲瓏瓷的酒杯斟滿了甜香的酒液,色澤金黃誘人。牆下一溜鎏金暖窖裏烘出來數本天香山茶,紅胭胭的花瓣豐滿若絲絨,被暖氣一熏更透出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清幽香氣,東方淩執了羽扇緩緩撲著那縷縷香霧,隻覺得倦怠的一顆心都是舒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