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著迷彩軍服的人勒住韋賢武的衣領大叫道,“你到底還藏著什麼!”
“我隻知道這些了!”韋賢武無奈地應聲大叫道,“還不夠嗎?”
審訊室由一件廢棄布料車間臨時拚湊而成,蓄滿了百味雜陳的瘴氣和未來得及處理的化工垃圾。隘道由兩個衛兵把守,衛兵頂防彈鋼盔,著冬季森林迷彩服,肩披寬袍,兩肘隱掩於袍布之下,隻淺露握槍的雙手。
他們疲憊萬分,眼珠裏聚滿了紅血絲。脊椎像是根釣到了魚的魚竿似挺不直,幾乎要立即熔化,化成軟巴巴的泥。
審訊韋賢武的人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德國人。
審他的人把他放下後,故作一副慢條斯理的模樣說道:“你知道《禁止化學武器公約》嗎?”
“不知。”
“‘當某一締約國未能采取行動使本公約得到遵守,可根據《聯合國憲章》采取若幹懲罰措施,甚至是強製措施。’”他得意地向四周環顧一眼,說“你可知道你使用了多大劑量的病毒武器?”
“我們團連炮都沒有。”韋賢武惡狠狠地瞪著他說。
“足以毒死一個師!”那人充耳不聞,他繼續道,“就憑這個,我們的國家就有足夠理由被口誅筆伐。你難道不虧心嗎。”
“我說了,那是我身上的東西,不是……”
“你自己就是個生化武器,而且你竟隱瞞了這個事實!”那人打斷道,“你不會還沒意識到吧?你壓根就不是人,你生來就是怪物,該死的怪物……哼,你呼吸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難道心裏沒有滋生一絲懺悔嗎。你落到我們手裏,壓根就是地獄的噩耗砸到了我們不幸的身上。你不光是個兩麵三刀的叛徒,你還是個可怕的怪物,是個燙手的山芋,沒有國家肯收納你,沒有任何一個民族有勇氣接受你。你為什麼還要苦苦掙紮,何不給自己的腦袋轟上一槍,利落地結束一切呢?是因為你就算打爆了自己的腦袋,也於事無補,也死不了嗎?還是因為你就是個怯弱的混蛋,死皮賴臉地禍害所有人?”
“但我救了你……”韋賢武聽得氣衝頭頂,血灌五官,說話都難以利索。
“你殺了的人,比你救了的多了太多。”那人繼續說道,“你害得北約向我們的陣地發射導彈,害得跟你一個防空洞的士兵皆死於非命,天知道你還做過什麼喪盡良知的事。你覺得這還不夠嗎?”
德國軍官聽罷,偷偷用帶著濃厚口音的英語提醒他,北約隻向他們發射了炮彈。
但韋賢武聽罷,腦中卻又浮現了當時血腥而痛苦的片段……
蘑菇雲在空中騰升不久,氣浪便如刀般卷夾著熾熱的沙塵席卷整個陣地。韋賢武是最後一個衝進防空洞裏的人,也是靠洞口最近的人。熾熱使他的身體迅速膨脹,而傷口則使他身上源源不斷地噴湧著可怕的毒氣。
他在恍然發覺這一事情後幾乎驚恐到手足無措,他在腦中嘶聲尖叫,瘋狂地嚐試著掙脫。可這用於防空的建築材料哪裏是說撐開就撐開的,韋賢武的皮肉幾乎嵌進了這水泥框架裏,使他動彈不得。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團脫了水的海綿一樣堵住了洞口,隻留肩膀和頸部撐出的一條三角形縫隙。
他用的力太大,花的神太多,以至於他自己都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嚐試掙脫自己這可怕的軀殼還是這洞口。
透過縫隙打入的光,韋賢武仍能看清裏頭天昏地暗的情景。裏頭的俄國士兵在意識到事情不對頭後,或者說他們在韋賢武迅速膨脹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嚐試逃脫。
他們起先用拳頭和刀去搠去推,但是無濟於事。但病毒並不會因此放慢侵略的腳步,吸入毒氣的俄國士兵們在陷入痛苦的同時,瘋了似得朝韋賢武的方向掃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