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景泰悟(1 / 2)

清風帶人一路仔細查探,但見遍地的屍體,大多是半人半獸,有些根本就是動物,完全沒有幻化人形,鮮有正道弟子在內,稍微舒心。一陣微風吹來,濃烈的血腥味中,夾帶了利器交接的微弱打鬥聲響,隱隱飄來。

那聲響雖然微弱,大概還在數裏之外,眾人卻聽得真切。

“錚!”的一響,清風已顧不上跟周圍詫異好奇四處打量的弟子說話解釋。擎天劍出鞘,身體化為一道玄青光芒,呼嘯著飛身而去。

秦碧晴也祭起仙劍,緊緊跟隨。其餘的人,能飛的飛,不能飛的跑,都是向著那傳來打鬥聲的地方掠去。

打鬥聲越來越接近,慘呼嚎叫聲就在眼前。身在空中,就連一向堅毅冷峻的秦碧晴,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入眼之處,兩軍對壘,踩著漫天遍地的屍體,狀如瘋狂,撕咬抓扯,喊殺聲、慘叫聲、刀劍交接聲、劍劈骨頭聲……縱橫交錯,不一而足。

正道中人,上至首座,下至弟子,無一不被鮮血染就,沐浴鮮血中。而且似乎人人殺紅了眼,施展絕學,對著那幾乎都沒有能力還手隻是嗷嗷呼叫的魔人,大肆瘋狂的屠殺。

由遠及近,一股股的鮮血,映著朝陽,破空飛起。

原本的森林,此時周圍大樹盡被法寶利器削平,成了一個方圓極大的空地。還剩下上千的妖魔,被正道弟子圍住在中心,發出近似地獄群鬼或萬獸齊鳴的嘶吼。在這樣顯得慘烈而恐怖的氣氛之下,那呻吟的嘶吼是如此的絕望悲涼。

這,根本就是一個屠場!單方麵的屠殺。

上百件法寶仙劍,在空中飛騰穿行,以一柄火紅的仙劍為中心,盤旋著組成一片可與日月爭輝的玄光,向著那群絕望嚎叫的魔人當頭壓下,眼看瞬間就可將它們全數絞殺。

一聲龍吟,來自天外。玄青光芒一閃,已切進那玄芒之中。天地一時為之失色,風起雲湧,一股渾厚無匹的氣流,翩然卷起,將那漫天飛舞的法寶仙劍,統統吸引。“叮叮叮叮”數十聲響過處,千百仙劍全部掉落地麵,再沒有天際飛舞的張揚。

雲雨過後,清風一劍在手,臉色鐵青,虛浮空際,猶如天神下凡一般不怒自威,鋒芒彌天蓋地,逼人眉睫。

擎天劍在他手中,發出強烈的光芒,震懾著在場群雄。

“萬劍隨心、天人合一?”一個人震驚的喃喃輕言,卻是神宵的太虛真人:“難道他已經達到至高無上的煉氣化神境界?”說著低頭看了看倒插在地上的自己的那柄火紅仙劍“赤芒”,竟是無法將頭抬起,來看那天空懸浮著的清風。

他的眼中有無奈,麵上卻沒有責備,隻是任由身體懸浮,對著天下正道弟子,也包括那上千的妖魔,悠然曼聲道:“精,並喻像池水,身為池堤封,善行為水源。若斯三備,池乃全堅。心不專善,無堤封,水必去……”

眾人疑惑,不知其所雲,但是道教首座及秦碧晴,卻都能明白。道家堅持“善行”,以之為基,方能“結精自守”、“結精成神”。

“上善若水”本就是道教弟子共同追求的境界,他此刻說出這話來,並非是責備眾人,卻是叫眾人自我反思了。

“撲通撲通”幾聲傳來,地上跪倒了幾個弟子,也包括了程可風在內,幾個人幾乎同時呼道:“是弟子等人當先出手帶領殺妖,請掌門師伯(真人)降罪處罰!”

看著滿身滿麵鮮血的幾人,清風淡淡道:“將你等姓名報上。”

當先一人,是個頭大耳肥,麵寬體粗的和尚,其腰肩渾圓,兩個人似乎還合抱不下來,狀如鐵塔,即使是跪著,也如半截山嶽插在地上一般,口音也濃重如洪鍾:“弟子石堅,小名石頭,師傅法號玄忍,賜我法號亦為石頭,請真人降罪。”

“弟子劉義海,正一門下,懇請師伯責罰!”

“弟子萬小山,全真門下,向師伯謝罪。”

“弟子楊傑,淨明門下,祈師伯處罰。”

其中,還有幾個和尚,也紛紛自報姓名:“弟子出家般若寺,法號了無,師尊玄覺。”看他神色,似乎慌張異常。另一個則氣定神閑,神態自若道:“弟子吳景泰,般若寺俗家弟子,師從玄鑒。”

“弟子了空,師尊法號玄苦。”

清風淡淡點了點頭,眼光卻向並未說話的程可風看來。程可風似乎在思索考慮什麼,此時眾人看他不言語,徐成玄突然怒斥大吼道:“掌門師伯問話,你膽敢矢口?”

程可風身子微微一震,卻站起了身子。此刻就連一邊旁觀的秦碧晴,也為其倔強的性格,暗自擔心。

道教之中,首重尊師重道。中國曆史中,也是道家首次把“師”,列入“天、地、君、親”的行列,可見對師長的尊崇。而此時本來跪著的程可風,沒得到師長許可,居然長身而起,還能神態自若、麵容不改不卑不亢,這簡直是離經叛道的行徑。

徐成玄一聲怒吼,就要撲過去,卻被太虛攔住,迅速遞了個眼色給他。他便疑惑的僵立,神情卻顯得有幾分茫然。

“弟子名叫程可風。”他終於開口,卻還是麵無憂色:“原得全真靈鏡師伯施恩收留,後來覺得弟子在煉丹一道有所天賦,所以將弟子推薦給了師傅馮逢,所以是金丹門下。”